说完,这间酒肆的老掌柜又开始打量柳倾雪他们几个。

柳倾雪这才明白掌柜的目光含义:要想修一条山路需要好多钱、好多精力、好多人力物力,就你们几个小年轻,能行吗?

而听了掌柜刚才的话,吴三和阿平都惊呆了,庄楚生也是皱紧了眉头,谁也没想到计划是一回事,真去做又是一回事,这山路居然不是学会铺路简单就能铺成的?而且还需要反複修改?

下一刻,掌柜的将四人带到酒肆后山,也就是沂山的脚下,指着那石头台阶,说道:“看见没有,一开始铺的时候,铺到一半发现雨后的石路居然倾斜了,没法子,改吧。”

“第二次,快铺完又发现石路两边无法固定护栏,因为路线选在了泥土较浅的位置,两旁无法栽树,无法嵌进木栏,没法子,再改……”

“可以用撑子打进浅泥土的石头里呀!”吴三忍不住说道。阿平想了想,摇头道:“三弟,我看不行,那撑子打一个两个行,要是多了,不就直接把地下的石头撑裂开了麽!”

酒肆掌柜倒是微微惊讶,柳倾雪不解,掌柜笑道:“难怪你们各个信心这麽足,看来你们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当初我们大东家不是石匠出身,自然想不到这些,也是打过铁撑子发现不行,才放弃的。”

柳倾雪看着那些木护栏,不由得点头,若是没有做过石匠的人,能想到这点的非常少,连她没有去深山采过石之前,都觉得地下的石头被挤压在泥土里肯定是非常牢固的,但亲眼看见帮工们用一排撑子将大块石头从山崖上撬下来后,才能知道一般的石块都是经不住撑子的。

“这毕竟是石头,到底还是脆了些,不如直接打桩到深一些的土里结实。”庄楚生用手摸了摸那些木头护栏,感慨道。

柳倾雪道:“看来这附近的石头,不论是露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还是埋在土里的底层岩石,硬度都非常大。”

掌柜的点头:“是呀,所以我们大东家几经磨难,费了大把力气,才真正修好这条山路哩!”

几人边走边看,听着掌柜将当年的修路经历,掌柜似乎也在回味那几年艰难,末了对柳倾雪他们说道:“总之,山路要考虑的东西非常多,我们大东家是一路学过来的。”

“但看样子你们的情况比我们大东家要好得多,别看你们一个个年纪不大,懂得石匠活计倒是不少。”掌柜的称赞道:“要是你们真的想好了,那就去问大东家当年的那些帮工吧,也祝愿你们能早日成功。”

柳倾雪等人忙谢过酒肆掌柜,按照他说的地址,找到附近住着的几个帮工。

拜访到第三家的时候,终于遇见一个有空閑时间,还乐意带他们现场“教学”的帮工,四人都觉安慰。

庄楚生将从沂山酒肆买来的那几坛酒,剩下的两坛,都送给第三个帮工。

那帮工和前两个帮工家人一样笑道:“我们大东家都是长年送我们沂山美酒的,用不着这麽客气。”

柳倾雪等人都劝说他收下,毕竟人家跟东家之间的交情跟他们来学修路经验的礼尚往来没什麽关系。

那帮工推辞不下,只得收下了,随后收拾妥当,跟着四人一起上路沂山。从这边的山脚一直走到另一边的山根下,一路详细地说明了石块如何打凿,如何铺路,怎麽修整护栏,怎麽固定等等。

柳倾雪全神贯注地听那帮工讲解,时不时问几个问题,吴三和阿平也是竭尽所能跟着学习。庄楚生也一直专心听着,最后问了一个柳倾雪也想知道的问题:“那这山石凿好后,山脚低处的可以直接铺,山腰往上,甚至是山顶,是用人力将山石运上来的,还是就地取材,才山顶想办法开采铺路的山石?”

柳倾雪之前就琢磨过这个事情,因为有些山即便是两手空空上去一趟,也是累得不轻,这踩在脚下的巨大石板,是如何运上山的呢?

那帮工郑重答道:“没有任何办法,大部分不能就地取材,就是靠纯人力运上来的!”

“可是……”柳倾雪想了想,还是问道:“不能用马车什麽的帮忙,这样不是快一点,方便一点,修路的人也能轻松一点吗?”她原本想的是用大批大型挖掘机,大货车什麽的帮着运上来。

“不可能。”那帮工摇头道:“若是山路修好了,倒是有可能走车,但无论是马车还是牛车,在山路开道之前,都上不来。”

“哇……”四人都各自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柳倾雪内心更是震撼,但觉得这沂山山路的帮工说的也有道理,什麽路都没有的情况下,人走上来都费劲,如何让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