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婆走近才看见这个石匠,怔了怔,嘴里惊讶道:“呀!这是来了客人了!”待她眯着眼睛看清来人,一拍大腿,说道:“这……这不是赵家的人吗?怎麽了这是!这是赶着上门来欺负我们姑娘了?柳姑娘,你、你别怕啊,哎呀,我这就去把生儿方子他们叫起来,这赵家啊,真不像话,还赶打上门来!”说完转头就往回快步走。

那几个石匠忙解释道:“老嫂子!我们不是来吵架的!真是……”

婶婆听见柳倾雪和张妈都喊她,只得停下脚步,又转回来,拦在柳倾雪面前,说道:“我可知道你们几个,有什麽事就说吧,被以为我们姑娘性子好拿捏,昨天的事儿生儿都告诉我了,你说你们几个,也真是好意思,还敢来见我们姑娘?”

婶婆一串连珠炮说出来,张妈的气也被勾起来,不太客气地问石匠们道:“你们一大早到底有什麽事?要是说完了就赶快走吧,告诉你们赵家老爷,我们家以后不要赵家的菜,不用拿这个来要挟我们!”

几个石匠大窘,赵家和柳家不和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遍了,他们身在赵家,有什麽不知道的。赵家对柳家的各种排挤,他们几乎是天天耳闻。

老石匠叹道:“我们只是……只是想跟柳姑娘,跟各位道个歉,我们也是在赵家帮工而已……”柳倾雪点头道:“无事,我能想到你们的处境,不必这麽说。”她深知赵家对外人的态度,柳家祖上和赵家还有点沾亲带故的,赵家尚且如此,这几个帮工若是敢对赵家的行为说个“不”字,那不就是等着被赶走?

柳倾雪忽然想到了什麽,忙让几位老石匠坐下,她也同坐在了对面的石凳上。

几个石匠推辞着坐下后,柳倾雪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昨日赵家……赵青又为难你们了?”

石匠们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都有所动容,几人嘴唇蠕动,却没说出什麽来。李工说道:“哎呀,老伙计,你们都闭着嘴不说话干什麽,之前不知道我们姑娘什麽样,难道经过昨天还不知道吗?你们有什麽话就说吧,我们姑娘可不是你们家少爷那样的躁脾气!要不然能请你们坐下?”

老石匠忙擡头道:“老李你怎麽能这麽说,我们家少爷……唉,我也不是说背地里说自家掌柜少爷的坏话,但……”

柳倾雪点头道:“我知道,那赵青原是跟我订过亲的,我怎麽不知道他什麽样子,但年轻人嘛,他又是娇生惯养的,自然娇纵些,但现在他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你们不必多虑,有什麽困难可以跟我说说,若是我帮得上忙,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老石匠一听,差点热泪盈眶,剩下几个人也是唉声叹气,几个人这才开口,把昨天的事儿给柳倾雪说了出来。

原来昨天赵青在大集上大受打击,不但带来的石板都卖不出去,还来了不少要求赵家免费给修理的客人,这些人都是从赵家买石板的,有象蚁村的,也有旁的村的,赵青当着衆人加上刚才被县城的村民修理,已经丢尽了脸,根本不好再威风起来发火,只让几个石匠挨个收拾那次品石板。

赵青就这麽憋火憋到了大集散去,等回了象蚁村,可想而知,赵青爆发后几乎和几个石匠们动手,他将石板的事情全怪在石匠们身上,说他们学艺不精,同时又恨他们接受柳倾雪的指导,总之就是破口大骂。

这还不算,之后赵家母也跟着过来,带着秦氏等人,将几个石匠翻来覆去地辱骂。

几人以往也见过赵家辱骂帮工,本以为这样就算了,可赵青居然说让他们用自己的工钱顶替这次购置石板包括各种参加大集摆摊路费等所有花销,算下来每个人要大半年都没有工钱。

“我们忍气吞声就是为了有一份帮工的工钱,家里老小都等着吃饭,他这是给了我们一条绝路!”其中一个石匠抹了把眼泪说道:“这麽多年,都是这样,从前我爹在时候,就是这麽忍过来的,但赵家老爷子虽然也骂人,总不至于把我们赶走,二少爷一来管事,就把事情做的这样绝!”

几个石匠都说自己在赵家打工是情非得已,这麽多年一直是忍耐,忍耐,再忍耐。对于这点,柳倾雪是知道的,她之前在原主记忆力感受到过,在这个交通通讯都极其不发达的时代,百姓们去帮工都是轻易不会易主的。

柳倾雪听完几个石匠的话,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那你们今后打算怎麽别办?”

扣大半年工钱,对于这种家里没有田地收入的帮工,就是饿肚子硬挺,可谁又能饿肚子饿大半年?当然是只能不再赵家做工了!可惜这几个帮工年纪都很大,本村其他地方很难再找到帮工工作,他们又不能撇开家里,像年轻一样,大老远去别的地方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