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随手赏给伴舞的钱,都比秦红叶的衣裳首饰贵多了,眼看那平时嘟囔起来没完的赵青,此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打赏。

眼看着赵青一副熏熏欲醉傻透腔的蠢相,秦红叶胸口剧烈欺负,要不是她实在攀不上别人,也不会就这麽跟了他。但凡她家里的境况再好一点点,也就不会那麽被京城的那些男子们看不上眼,听完媒人的介绍,男方家人连面都不愿意跟她见一面。

早年丧父、山村小户人家出身、现在借住亲戚家这些每样都压得她透不过气,秦红叶仿佛又回到在京城赵家大儿子家里,娘亲拼命四处托关系找媒人,想让她嫁到京城的日子里,可她身上背着那麽多不让人看好的“条件”,凭媒人将她介绍的如何貌美,都得不到一丝京城适婚男子家里的青眼。何况她外表还没那麽出衆。

难道她能改变丧父?能改变出身?还是能改变和娘亲的处境,根本什麽都做不了!秦红叶不禁想起方才柳倾雪的话“只有靠自己才行,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她晃了晃头,惊讶地想,明明她是来给柳倾雪洗脑的,怎麽反被她传染了!

秦红叶低头又看了一眼赵青,哼!她冷笑,即便是赵青再怎麽招摇,这些女子也入不了赵家的门,赵家老爷肯定不能答应赵青这麽做,她也有赵家母这个姨娘撑腰,只要她能忍,赵青除了正妻就是她说了算。只要她能帮赵家把柳家的山路骗到手,那就能改变她和娘亲在赵家的地位。

秦红叶招手叫来店里的小二,指了指面前柳倾雪一口也没动过的茶点说道:“给我包起来,我要带走。”“好嘞!”小二热络地应道。

柳倾雪从茶楼出来,走了没几步,又堪堪站住,她是忽然想到了茶馆里的那位秦姑娘,听秦姑娘的口气,好像她也并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娘亲也是给东家家里帮工的,想来秦姑娘的生活并不算宽裕,那茶楼柳倾雪虽然一次没去过,但看起来就不便宜,她怎麽能让人家姑娘请客呢?

柳家虽然现在手里也没有多少钱,可她也不能随便欠人家人情,这姑娘今天是头一回见面,请了她这麽一次昂贵的茶,她倒起身就走,是不是有些失礼?

柳倾雪思量一番,决定还是返回去,最少也要把自己那份茶点钱付了,不能让秦姑娘请客。

看样子秦姑娘涉世不深,不知财米油盐贵,也没太考虑家里的状况,竟然带她去那麽贵的茶楼,唉,真应该早点拦着秦姑娘就好了。柳倾雪心道,莫非秦姑娘一位她是柳家的东家小姐,说请客只是客气一下,没準是以为柳家的东家小姐会请客呢。

这麽一想,柳倾雪心里更加着急,脚下马不停蹄,又很快返回了那家茶楼。她上了二楼,找到刚才的包间,也不知秦姑娘走没走,包间会不会有别的客人,犹豫间,看见上楼来的茶小二,柳倾雪忙叫住请问了一下,茶小二笑道:“那位姑娘才刚刚走!”柳倾雪忙下楼去追,可影儿都没见着。

她站在茶楼门口两边张望,懊悔怎麽没详细问问这姑娘姓名,家住哪里,这下子可怎麽找人?柳倾雪再返回茶楼,找到刚才那个茶小二打听,可惜秦姑娘带着遮脸的帽子,茶小二也不认得是谁。

柳倾雪只得作罢,返身往家走去。一边还想着,不知秦姑娘花了这麽多钱,回家会不会被骂。她想着到时候用秦这个姓问问张妈他们,如果能找到最好了,她就把茶点的钱给人家家里送去。

离开茶馆没多久,路上也没什麽耽搁,柳倾雪这便很快就回到了家。她一进门,张妈就迎了上来,惊讶道:“姑娘去了这麽久!我差点让李工他们又去找你了,怎麽在工地待到现在?”

柳倾雪笑道:“本来早回来了,已经做完了一百个板子,没想到在路上遇见遇见个朋友,聊了几句,这才聊完就回来了。”张妈上次听过小梨说柳倾雪被那些人围着介绍夫家,还以为柳倾雪说的“朋友”,又是那些人,不过是姑娘当着庄楚生他们的面不好直说罢了,因此不疑有他,只嘱咐柳倾雪洗漱歇息。

柳倾雪见李工和庄楚生在门口的摊子还未收起,便过去问道:“后来又订了多少?”李工“哦呦”一声,转头看向庄楚生,庄楚生也是将那摞厚厚的名单翻了翻,两人查了后,答道:“大概又有一百多份呢!”

柳倾雪心里一亮,订了这麽多,太好啦。她对李工他们说:“我原以为今天订五六十份就是最多的啦,没想到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看样子,没準儿準备的那五百份都能卖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