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总其实在成为卯总之前,也有并不是很厉害的时候。但柳倾雪通常都是这样做,比如背后拼命吃苦努力,摔个狗吃屎也忍着不吭声,然后积累到一定程度取得一定成果的时候,再在人前“华丽”现身。当别人震惊的时候,她再轻飘飘来一句:“这有什麽,普普通通啦!”这麽做有一定的恶趣味,但最主要的是,这也是柳倾雪这麽多年在商业场上摸爬滚打摸索出来的经验。

商业同行之间,竞争极其激烈,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一败涂地。所以,绝对绝对不能向你的对手暴露弱点,如果一旦对方知道你处在某个爬坡阶段,并没有其他精力防御。他们会立刻像闻到血腥的狼一样扑过来,一脚把你踹到坡底,直接剔除一个竞争对手。或者抓住你某个弱势点,瓜分你的成果,直到榨干你最后的价值,再把你抛给等待在一旁的“秃鹫”去啃食。

这就是残酷的商业优胜劣汰,所以在做成事之前,不行也要说行,不能暴露弱点。柳倾雪已经把这条规则刻在本能里,她现在还在完成山路的奋斗阶段,不能让庄楚生掌握太多。虽然这书生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他身上还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呢。

比如,他身上的谋杀案!她昨晚听婶婆跟张妈提过一嘴,婶婆抱怨庄楚生被酒蛇咬,是因为忘了带驱蛇粉。这一定是庄楚生告诉她的,但山谷底下,她发现他的驱蛇粉是引蛇粉,要帮他报官时,他却说是他自己带错了!跟她这样头回见面,他不说实话情有可原,可连自己的亲人婶婆也瞒着,这书生倒是叫人对他提起了几分警惕。所以柳倾雪一直本能地觉得,虽然庄楚生看起来不像赵青那麽坏,但她不能让他知道太多她的事。

庄楚生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两步迈到她跟前,笑道:“你昨天让帮工砸了一天的石块,然后打算把石块横着敲进土里,然后失败了。”柳倾雪猛地擡头,愕然道:“你怎麽知道这麽多,你昨天来过这里?”

明明她有时候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浑身都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淩厉之气,现在却又是一副呆呆傻傻的表情,半张着嘴巴等他回答。庄楚生将柳倾雪杏眼瞪园的样子细细看在眼里,心道,还是像只受惊的小猫咪,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它的头,好好安抚一下。

他咳了一声,转开视线:“我昨天哪里来过?这不,刚才正好去你家,他们都说你自己上工地这里来,还碰到李工,他让我把这个捎给你。”

见庄楚生施施然递过来一个小包,里面正是柳倾雪拜托李工让铁匠打的雕刻石雕的工具。她接过来,低头翻了翻那些工具,嗯,有了这些足够用了。

再一擡头,庄楚生已经蹲在她刚才蹲的地方,看着那修正出来的山土路底面。

“你这种山土路,想像打桩子一样打进去沉重的石块几乎不可能。”庄楚生说。

“我知道。”柳倾雪也蹲了下来,“要是把这山土路再挖深一点,就不用敲,直接放上石块就行。”昨天的事情大概是庄楚生问的李工,虽然结果没成功,但柳倾雪认为过程不失精彩丰富。

尤其是她给帮工们指导正立方体那一段,还有她将石块敲动那一段,在她嘴里,都是可以讲成“传奇”的,估计李工只平铺直叙了,让人一听光知道一个阶梯也没搞成。但现在让柳倾雪直接自己夸自己也不太好,她就把刚想的办法讲了出来。

说完柳倾雪便看着庄楚生,心道,她必须得让这书生知道,她是有办法的,而且是能一个接一个的不停地想出办法的,柳家的东家小姐就是这麽强!

庄楚生没注意柳倾雪“炽热”的目光,他皱起眉头凝神想了想,说:“不建议你那麽做。你来看这土质!”他用手指捏了一点点土,给她看。

“啊?”柳倾雪这才回过神,她低下头,细看庄楚生手上的土。

书生还懂土质呢?这年头的书生不都是天天读“之乎者也”吗,哪有地理知识让他们学习?柳倾雪边想边将土捏在手里。

庄楚生道:“看出来了吧!”

呃柳倾雪没觉得看出来什麽,只觉得这土除了黑,没什麽别的特点。正疑惑他看出来什麽了?庄楚生又继续说:“你也能看出来,这土质很湿。”

原来他是在看湿不湿!柳倾雪忙说她早就知道了,“咱们这儿的气候就是这样,长年阴雨绵绵,这山地也是潮湿泥泞,要不然都说走山路有风险嘛!”

庄楚生点头,道:“这土地被长年的水气浸泡,已经非常湿润柔软。”他指着清理出来的山土道说:“一旦你那样一层层摞起来石块,即便是挖深底下的坑,也保不準会左右滑动。低处还好,在位置升高的地方,一旦滑出一块石块掉到下面,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