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猷没理他。

宁颂就垂下头去了,一头乌黑的头发柔软,看起来那样乖顺可怜。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外头玻璃门忽然被人推了一下,范多多从洗手间提着裤子出来,说:“有人敲门。”

郑小波本来在靠着刘放说话,一听这话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但范多多已经跑过去了,开了门,就看见濮喻顶着一头雪花进来了。

范多多说:“又下了?”

濮喻“嗯”了一声,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笑着扭头看向宁颂,看到宁颂垂着头一动不动:“宁颂睡着了么?”

乔侨笑着搭上宁颂的肩膀,宁颂抬起头来,大家却都愣住了。

因为宁颂满脸的泪。

只有李猷抽着烟,将头低下去了。

“怎么了这是?”刘放忙问。

宁颂隔着人看到濮喻,更控制不住了,嘴一撇,好看的脸也扭曲了起来。

宁颂埋下头,肩膀抖动。

大家大概理解不了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都有些震惊,乔侨靠过去,抱着他的肩膀,笑着解释说:“喝了酒就容易感伤,哈哈哈。”

郑小波动了动嘴角,也红了眼眶。

他想,拿着铁棍坐在门口的宁颂,和此刻喝了酒哭的宁颂,都叫他这样动容。

李猷怎么会不知道宁颂为什么哭。

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将嘴里的烟捻了。

濮喻也很意外,朝宁颂走过来,说:“怎么了,喝多了?”

宁颂摇头。

乔侨起身让座:“喻哥,你坐。”

濮喻在他的位置坐下,歪着头看向宁颂。

宁颂却站了起来,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在地,还好被站着的乔侨抓住了。

濮喻站起来,问:“要走是不是?”

宁颂点点头。

大家都起身去送他们。外头雪下的很大,地上已经又是薄薄的一层,宁颂东倒西歪,已经走不稳了,被外头的冷风一吹,才察觉左边扶着他的人是一只带了纹身的手。

手背上的纹身模糊残缺,疤痕很明显,四根手指都很有力,唯有小拇指虚虚地弯曲着。

他扭过头去,对上李猷的脸,于是就伸出手来,晃晃地搭上李猷的肩膀:“猷哥。”

李猷“嗯”了一声。

宁颂摇摇头,北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濮喻怕他冷,就把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扣上了。

帽子太深,遮住了宁颂的视线,他将帽子拂去,扭头蹙眉看向濮喻,很不高兴的样子。

濮喻只好由着他。

宁颂又看向李猷,抬起手,还没开口,人先哽咽起来。

他想跟他说,不知道这样李猷难受不难受,但不管他怎样想,什么都没有安全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