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以为这是经纪人给他打造的全新人设,蒙在鼓里的秦豔无形中背了一口巨大的锅。
唯一受到与衆不同待遇的是栾玉泽,宣奕一反常态地和他频繁往来,韩兵听从郁溪的命令,不再插手宣奕的任何事,只能偶尔“不小心”洩露几句宣奕的近况,他希望郁溪能做出一些举动,可后者听了之后,只剩下长久的沉默。
李勘和宣奕的合作近日来也越发密切,从最开始的警惕试探,到中间的几次配合,他发现宣奕坑起郁溪丝毫不手软,人一旦尝到甜头就很再回头,宣奕洒下的鱼饵越来越诱人,终于在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正式收网。
警察上门逮捕的时候,宣奕正坐在咖啡厅里,对面是一无所知的栾玉泽,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表针走过下午三点,那封提前整理好的举报信和证据定时发送,财务侵占这个罪名只是他準备的第一份惊喜。
“玉泽,你还记得小时候被绑架的事吗?”
“怎麽突然提起这个?”栾玉泽搅动咖啡的手一顿,眸光闪烁,“当然记得,宣奕哥哥是你自愿当人质,才把我换了回来。”
“那你还记得我说过什麽吗?”宣奕喝了口咖啡,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你是我弟弟,我答应过会永远保护你。”
栾玉泽手指蜷缩着,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这个承诺仍然有效,玉泽,只要有哥哥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胁迫。”宣奕凝望着他,眼神深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半晌,栾玉泽擡起了头,无辜单纯的笑容刺痛了宣奕的心髒,他眼神中最后一丝希冀渐渐消失,棕褐色的咖啡里倒映出一丝苦笑,他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那个人说的是对的,人心易变,人性难测。
他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冷静地吐出三个字,“动手吧。”
栾玉泽浑身一个激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结结巴巴说道:“宣奕哥哥,你在……说什麽。”
“你知道的。”宣奕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透露着死寂,“我父母尸骨无存,替你们栾家背了这麽多年的锅,你怎麽能心安理得地叫我哥哥?”
“不,不是的。”栾玉泽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他身后的椅子应声倒地,咖啡厅里的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张地解释,“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他边说边哭,眼泪一串串滚落,宣奕无动于衷地看着,过了一会儿语气平静地说道:“当年的肇事司机已经找到了,假珠宝案的关键证据在你手里,我猜已经被毁掉了,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故意杀人罪同样可以让栾易为我父母偿命,我现在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栾玉泽哭得喘不过气来,他调整了好几次,才哑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他们引起的动静不小,好几个顾客应该已经认出了宣奕,为了不横生枝节,宣奕答应了他的要求。
画室的门锁打开,栾玉泽走进去打开了上锁的抽屉,他的情绪已经不再那麽激动,只是嗓音仍然带着哽咽,“你猜的没错,证据我确实已经毁掉了,从你让我帮忙调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骗你。”
抽屉里是一张皱巴巴的宣纸,栾玉泽小心翼翼地打开,生怕撕坏了边角,宣奕扫了一眼,那是一幅素描铅笔画,天边悬挂着漆黑的太阳,两个少年在一片荒芜的草地上,背对着背渐行渐远。
“我真的很想回到小时候,回到悲剧发生之前阻止这一切,而不是面对无法挽回的现实,变成一个帮兇。”
“宣奕哥哥,其实真相你早就猜到了,对吧。”
栾玉泽勉强挤出一丝笑,却没等到宣奕的回应,他自言自语道:“原本我们两家的关系是很好的,战友合作开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可偏偏我爸爸利益熏心,弄来假珠宝以次充好,闹出了人命官司,质检部门经过调查发现了问题,就要呈交报告,我爸爸担心事情败露,收买不成,起了歹念。”
“造化弄人,那位质检部门的调查员就是郁溪的母亲,她执意上报,不肯收受贿赂,夫妇二人在高速公路上,被我爸爸和郁氏集团的高层联手算计,当场身亡。”
“那场车祸惊动了警方,我爸爸知道一旦开始排查社会关系,他一定逃不掉,于是做了一个局。”栾玉泽一口气说到这,接下来的话更难啓齿,“他先是转让了公司的法人代表,然后诱导你父母出国谈生意,这样就能将警方调查的视线转移,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