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呢。你看着,别让人进来,也别到处乱走。”又说:“用这个药罐,别用这里的。”
云儿心下一凛,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在自己的府邸,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头了?冯陈顿了顿,才说:“没有,不过小心些总是好的。”又叮嘱几句,匆匆忙忙去了,显然是有要事待办。云儿双手抱胸,头搁在膝上守在炉子前,看着火红的炭火溅出火星子,小小的空间顿时开出一朵绚丽的花来,思绪有些茫然。
自己不是很讨厌那燕公子的么,为什么此刻却心甘情愿给他煎药呢?那个混世魔王,对自己不是打便是骂,动不动就威胁虐待,好几次差点连小命都玩完了。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药里添点油加点醋什么的?不让他死,至少也不让他好过嘛,这太不像自己的作风了。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拍手,是了,一定是她近朱者赤,受了东方弃的影响,不屑于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人。
想到东方弃,也不知道他此刻关在哪儿,过的怎么样。他那个人,天塌下来只当被子盖,应该不会唉声叹气、怨天尤人才对。
云儿煎好药后送进去,满满一大碗,又浓又稠,黑的看不见底,看的她直皱眉头。那燕公子倒很合作,端起来一饮而尽,像是吃饭喝茶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云儿见了很是佩服他,那个味道,她闻了都想吞,他居然面不改色、一滴不漏全喝光了,试探性地问:“苦不苦?这里有甜点蜜饯,要不要吃点?”
那燕公子听了她孩子气的话,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理她。云儿自顾自说:“我因为身体不好,经常吃药,可以说,凡是世上有的药,基本上都吃过了,生平最痛恨吃药了。我又怕苦,因此药丸外面呢,都包一层薄薄的糖稀;若是药汁呢,就加甘草或是蜂蜜调味。”所以对于他刚才喝的那碗什么都没加的黑药,她深有体会,忍不住又问:“一点都不苦吗?”
那燕公子淡淡说:“不知道,没什么感觉。”云儿哼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又不是傻子,连是甜是苦也尝不出来。”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当你餐餐拿药当饭吃,那种苦便如影随形、深入骨髓,习惯成自然了。”云儿歪着头看他,“哦,那你什么时候拿药当饭吃啦?”他一语带过:“很小的时候。”不欲多谈。
云儿了然似的说:“原来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俩人倒是同病相怜。心想,难道他因为小时候的阴影,所以现在性子才会这么乖戾诡谲么?那燕公子默然半晌,轻声说:“是啊,有段时间,我身体很不好,整日整日昏迷不醒,差点就死了。”云儿有点同情他,“是因为生病吗?”他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眼睛却一点一点冷下来,“你下去吧。”声音变得冷冰冰,与刚才判若两人。
云儿暗骂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以为她很想待在这儿相看两生厌么?她正巴不得走呢。她一溜烟跑出来,站在走廊上,心想,一定要想办法去看看东方。那燕公子不是武功高强么,尚且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东方一定也不好过。她拐弯抹角从魏司空那里打听到东方弃被关在别院地下的石室里,当即兴冲冲提了满篮子酒菜去找他,却被门口几个满脸横肉、如狼似虎的玄衣侍卫拦在外面。她转动黑白分明的圆眼睛,十分镇定地说:“我奉公子之命,特来送饭的。”
那领头侍卫看也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说:“请出示腰牌。” 腰牌?什么腰牌?她心头一慌,手往腰间一摸,脸色一变,说:“哎哟喂,忘带了,这位大哥,你先让我进去,回头我再给你送来——”云儿见他脸色变得不好,手握在剑柄上,随时要拿下自己的样子,心叫不妙,忙逃开两步,口里说:“唉唉唉,别这样行不行?你先听我说完,真的是公子让我来的,不信你去问他啊……喂喂喂,你干什么,哎哟,君子动口不动手……”她不顾形象杀猪般叫起来,喘着粗气大声骂道:“你干什么,不要脸,只会欺负女人……”
那侍卫将云儿双手往身后一扭,阴沉沉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手中的剑压在云儿的脖子上,满脸杀气。云儿忙识相地说:“好好好,我走,我这就走……”那侍卫冷着脸放开了她。云儿揉着酸痛的手臂,一边走一边骂,“哼,恃强凌弱,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下手这么重,胳膊都肿了
经过走廊的转角处,冷不防撞上一人。云儿心情恶劣,粗声粗气吼:“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魏司空见她这般恶形恶状,知道是受了气,笑嘻嘻说:“见到东方弃了吗?”她瞄了他一眼,不答话,推开他自顾自往前走。魏司空跟在她身后,问她:“怎么了,哪里吃了炸药来?”她气冲冲说:“要你管!”突然转身,指着他鼻子道:“一丘之貉!”
魏司空便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一棒子打死一干人。”云儿道:“你很好么?你不是扮成侍卫要抓我和东方吗?比冯陈褚卫更可恶。”他道:“话不能这么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各为其主罢了。再说了,你和东方弃不是都活的好好的吗,吃穿不愁,有什么不好?”云儿怒了,讽刺道:“我被迫当了人家的丫鬟,东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这也叫好?您还真是心地善良啊。”
魏司空笑说:“我知道,你看东方弃不成,所以故意拿话来激我,要我帮你,对不对?实话跟你说,这事我真没办法。你若想见他,不如去求公子,直截了当,省的绕这么多的花花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