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被迫着开始了度日如年的囚禁生活,本来外面就没有了白天黑夜,在这个地下囚牢里更是随时都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会好心地专门为一个囚犯点盏灯,也没有人会和他说话,只有在静默修士每天打着火把给他送饭的短暂时光里,他可以确定自己的双眼还没有瞎。
也许送饭也不是每天都有的,一开始他曾试图以送饭的规律来判断时间的流逝,后来他发现送饭并没有什么规律,有时候静默修士留下一些干粮和水就很久不见人,有时候送完干粮没多久又会送点肉汤什么的进来。
有一次他忍不住问静默修士埃文德尔到底要怎样,对方像石头一样没有给他任何回应,静默修士之所以被叫做静默修士,就是因为他们立下过誓言不与任何人说话。
他只能日复一日地盯着眼前这睁眼和闭眼基本没区别的黑暗,试着想些开心的事情来避免自己在黑暗和孤寂中发疯,没有宣判,没有解释,埃文德尔就这样把他丢弃在这个牢笼里,像是彻底遗忘了他的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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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德尔当然没有遗忘帕洛斯,实际上埃文德尔每一天从睁开眼睛开始都在想着他--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处置他。
当埃文德尔出去找帕洛斯的时候,他想的是一定要杀了这个自己追寻多年未果,却送上门来作死的仇敌。
看到帕洛斯在水里挣扎,快要淹死的时候,他又觉得娜塔莉说的对,不能让这家伙死得这么轻松。
把帕洛斯带回这个废弃的刑讯室的时候,埃文德尔想把刑讯室里所有的刑具都给他用一遍,狠狠地折磨他来宣泄自己发酵了二百多年的恨意,但是看到帕洛斯的脸--那张他不知道亲吻过多少次的脸,他又觉得在折磨帕洛斯的同时自己的内心恐怕也会痛得跟刀刮一样。
他想起在“梦魇之主”引发的噩梦里,那个从他自己内心产生出来的幻像曾经讥笑他到时候会舍不得下手,他当时还觉得不以为然,那样刻骨的屈辱和仇恨,怎么会因为对方在真面目暴露之前给过一点虚假的温柔和善意,就有所动摇呢?
可是当知道那个仇人就是帕洛斯的时候,他发现他真的下不了手。
看到手上的伤疤,想到自己曾经被欺骗、被愚弄,如今再一次被同一个人欺骗加愚弄,还把对方当成爱人,跟他亲吻、上床,甚至计划过将来要跟他长久地厮守下去,埃文德尔就愤怒得恨不得马上杀了这个骗子。
但是当他来到牢门外,他又怎么也踏不出那一步。
埃文德尔下决心一般地低头看看手上的伤疤,想着自己怎么能放得下这样的仇恨呢?
但是没有用,他下不了手。
明明杀了他并不难,只要什么都别想,走进去,一个魔法就解决了,他又不是第一次杀人。
他只是不敢确定真的杀了帕洛斯以后,自己会不会后悔,所以还是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