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当年后婆婆是在装病,要不然为啥自己提分家的时候,杨秋瑾答应的那麽爽快呢,这俩婆媳是联合起来整治她呢。
杨秋瑾本来懒得理她,听她说这酸溜溜的话,冷笑起来:“你管我每月回娘家多少次,补贴多少给娘家,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再说了,我婆婆都没说啥,你跟村里那些八婆跳脚啥!还戳脊梁骨,谁敢戳我,看我不把她的手剁给狗吃!二嫂没事做就多下点苦力,多挣点工分给大娃他们换点肉吃吧。”
这是讽刺田春莲没本事,还屁话多,就会学人眼红嫉妒说酸话。
田春莲气得够呛,望着杨秋瑾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可把你给能的,就你这泼妇样儿,陈胜青要是活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踹了,另外娶个温柔贤惠的,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杨秋瑾背对着她,不屑地撇撇嘴。
陈胜青还是孩子的时候,是先锋大队出了名的好孩子,好学生,他不像村里那些男孩子那样调皮捣蛋惹事生非,他不跟人打架,也不跟人吵架,从t小就很懂事听话,帮着家里里里外外干活,对谁都一副笑呵呵不生气的好脾气模样,在学校也是成绩优异,是老师眼中的心头好,是同学眼中的好榜样,是大队社员们人人夸赞的三好青年。
然而只有杨秋瑾知道,陈胜青在这样一副老好人的面具,私底下是怎样一个黑心狠厉的人。
她曾经见过不到七岁的他在黑夜之中,把欺负他的十二岁壮小孩套进麻袋里,打得鬼哭狼嚎,屁滚尿流,血迹斑驳,还不敢告他状。
曾经见过九岁的他,拿起一把尖刀,面无表情得杀掉一只咬死人的大疯狗,狗血淋得满村道都是。
见过他藏在人群中,对着一个被丈夫打得鼻青脸肿的女人说‘他打你,你就拿刀捅他,否则他把你打死了,你的孩子也会被他打死’,那个女人就拿起一把刀,捅死了她的丈夫
他做得那些事,很隐秘,基本没人知道,可是很不凑巧,每次都被她看见。
她每次都是不经意间看见,每次都小心翼翼的躲起来偷看,可有一次还是被他发现了她。
那是他半夜杀疯狗的那次,他拖着沉重的疯狗尸体,手里拎着一把带血的尖刀,一步步向她躲藏的草丛走过来。
狗血在村道蜿蜒成奇怪的痕迹,月光照耀下,他小小的身形像是从地狱出来的恶鬼,吓得她心髒呯呯直跳,条件反射想跑,腿却怎麽也不听使唤,僵在原地。
很快他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战战兢兢,一副要吓哭的样子,忽然伸出带血的食指往她脑门心一戳,脸上带着一副温和的笑容,一字一句说:“下次,记得藏好。再让我找到你,我就挖掉你的眼睛。”
“呜~”那样温和的笑容,是那麽的恶毒又阴森,她吓得眼泪直流,也不知道怎麽回到家的,只记得陈胜青是恶魔,根本不是大家看到的那副老好人样,他就是个骗子!
从那以后她就下定决心远离陈胜青,谁知道总会碰见他,后来又兜兜转转嫁给他,给他生了孩子。
大队不少女人羡慕她嫁给陈胜青,一个是陈胜青皮囊长得不错,脾气也不错,是很多大小媳妇姑娘心中想嫁的完美男对象。二是有文化知识,跟大队那些目不识丁,动不动就打女的男人不一样,他从不打骂女人。三是他是当兵的,每月舍得给她邮寄钱票,从不让她节约钱,不限制她用钱票。
她嫁给陈胜青后,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背地里恨她骂她,实际她冤枉得很,要不是当年她爸和那个女人从中作梗,她才不会嫁给陈胜青。
陈胜青就是个面温心狠的笑面虎,她怕自己哪天惹毛了他,他一言不合拔刀,把她像那只疯狗一样结果了都不知道。
这麽多年来陈胜青不在家里,她半是寂寞,半是庆幸,要陈胜青真回来了要跟她离婚,她二话不说直接离。
她有本事有力气能养活自己,再不济再找个男人嫁了,总比天天对着一个不知道什麽心思的男人强。
04
“秋儿,你怎麽又回来了。”
杨秋瑾到新峰大队娘家时,她妈吴淑莲正打算去上工。
吴淑莲跟杨秋瑾有五分像,都是大双眼皮眼睛,红豔豔的嘴唇,不过吴淑莲的皮肤很白净,脸又小,快四十五岁的人了,看起来还像三十多岁的人,风韵犹存。
“妈,我新打了竹笋,给你送来一点。”杨秋瑾走进杨家土屋大院,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吴淑莲,四下打量了一下,“我爸又偷懒不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