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平原本在与其他人交谈,突然听到人群中有关清真饭店的提问,立马以事为由,拒绝了后续的采访邀请,匆匆向着此刻已经被群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下场口走去。
同样被这处情况吸引的,不仅他一个。
“苏丫头你来说。”徐福谦咳嗽几声,站了整个上午,他的体力少许有些支撑不住。“尽管将你的想法说出来。”
苏楚箐向他和前来助力的廖主任投去感激的目光。
为什麽会赢,苏楚箐自然清楚,但如果光由她说出来,不仅可信度大打折扣,还容易被有心人多加利用。
但有了徐大厨和廖主任的背书,苏楚箐只用将自己做菜时的所思所想讲清楚,就足够让群衆信服。
“其实不仅食材与食材之间会出现掺和混杂,从而使君料的口感滋味不突出,不同菜品与菜品之间,这样的情况同样常见,特别是食客已经将所有味道都尝试过了一遍。”
被摄像机和话筒正对着的苏楚箐,脸上并未出现一丝一毫的退缩。
遮挡太阳厚重的云层散去,正午时分,冬日的a市竟然罕见地迎来些许明媚阳光。
只见刚才在竈台前惊豔四座的苏师傅,眼睛又黑又亮,晶莹剔透,若如秋水,眼尾微微上扬,带着种说不出来的顾盼灵动,皮肤又白又嫩,阳光下,表面就像自然地覆上了层透明薄膜,亮晶晶的,好看到让人分外眼红,甚至连个毛孔都看不见。
当她清脆的嗓音响起,原先叽哩哇啦喧闹交谈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如果整桌菜都是辣味为先,食客味觉上肯定会出现排斥反应。”
“但如果每道辅菜只取主菜中的一个味道刺激品菜者的味蕾,将各种滋味在不同的菜品中得以延长,就能达到以前面菜品的味道来凸显自己菜品的效果。”
“确实是这样!”芈玉珍从人群中挤进来,得奖的喜悦还没从她脸上退下去,“做面点之前我就专门问了,苏式船点除了外表形状上的新奇,这口味啊随着内馅也可以达到千变万化的效果,但小苏却告诉我今天这道苏式船点,突出的既不是漂亮,也不是香甜。各位同志们猜猜看,苏师傅说了啥。”
“啥呀?”
不仅是围观群衆,各大闻风而动的新闻记者们也被芈玉珍简短几句话勾起了全部的兴趣。
“是清淡滑润!”
芈玉珍本就欢喜苏楚箐这丫头,在她的带领下赢得了比赛,这份喜欢更是变成了十分。牵起苏楚箐的手,手指落在奶豆腐般酥润滑嫩的皮肤上,芈玉珍爱不释手地轻拍几下。
面对大家的疑惑,芈玉珍与苏楚箐对视一眼,继续笑着解释道。
“这毛血旺熬制底汤的材料是豌豆,起到的是包容的作用,辣麻鹹香全都融进底汤当中。但芈师傅要做的既然是甜点,那必然不可能混合鹹辣等其他滋味,倒不如把自己的面食变成整道菜的‘汤底’。”
芈玉珍:“所以啊,我听从苏师傅的建议,将苏式船点常用的玫瑰内馅,换成了豌豆馅,这样一来,虽然咱三组没有汤菜,但也能在品尝菜品的间隙,用我少糖少油的点心漱漱口。”
年过五旬的芈玉珍,从未见过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在厨艺上有此等造诣的师傅,男人尚且难以达到的事,苏师傅一个妹妹家,反倒将在场的一衆男同志全部都给比了下去,真就像如今宣传的那般,女人能顶半边天。
记者唰唰在笔记本上做着纪录,芈玉珍却丝毫没有显摆自己的意思,反倒将苏楚箐好一顿夸。
“当然了,要说最能去肥腻消荤滞的东西,还是要看苏师傅。在八宝鸭中倒入花雕酒,我可没这麽大的胆子。”
一般人喝酒就需要荤肥油腻的菜品来下酒,酒喝得越多,菜也吃得越多。以酒促菜,以菜耗酒。苏师傅在鸭肉中倒入花雕酒时,衆人心里还在犯嘀咕,但等后续一系列的菜品端出来,特别是清真国营饭店那碗冗杂的、由各位食材堆砌而成的毛血旺端上来,口中心中的肥腻感觉可想而知。
“噢我明白了!”听完苏楚箐和芈玉珍的解释,人群中立马有人恍然大悟道,“所以陈师傅的椒麻凉拌鱼皮是借了毛血旺的麻,吴师傅的辣子鸡丁借了毛血旺的辣……各取一味从而在整体上达到圆满的效果。”
其他人说:“我原本还以为三组的六道菜是取自各地的名菜,没想到这期间还有这等巧思。”
“育才饭店的曾经理呢?赶紧把苏师傅的这道乾坤八宝鸭写进菜单里,在贵,我也要买来吃!”
不知是谁说了句,人群立马爆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