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她支吾了两声,到底是没说出口, 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吴秀珍正要再问什麽,就听见女知青喊她了,她应了一声,又转头看那女人:“你要是想找你的孩子,就只有报警这条路。 ”
女人没说话,吴秀珍就转身跟着女知青一起回去了。
见到吴红军,她也没隐瞒,就说起来这事儿:“就咱们村那死婴,我有点儿怀疑是正对上了。要真是这样,那咱们估计得报警,毕竟是一条人命。”
“那女人刚才的意思是,她生下来的时候孩子还是好好的,还是活着的?”女知青不可思议的问道,所以,并不是生下来了死孩子没办法要,这才给扔了的?
男知青脸色也不怎麽好看:“说不定就是她婆家人自己给扔掉的,嫌弃是个女孩儿。这溺杀女婴的事儿,又不是没有过。我有个同学就是被分到了山里,他之前给我写信就提过这事儿,当地……养不起孩子,生下来是女孩儿,就会给扔在尿桶里溺死,因为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这种事儿,所以也没人想着要报警。”
“那就不管?”女知青问道,男知青摊手:“怎麽办?他们是知青,外来的,他们要是敢去报警,还能不能在村子里活下去了?再说,报警有什麽用,现在这政府部门,大部分是被委会给占领,委会里说不定就有这些人的亲戚呢。”
少数没被占领的部门,也不一定有这勇气管这种事儿啊。你管了,人家说孩子自家养不起,你要看不下去你带走,你怎麽办?真将孩子给带走养活啊?
所以这种事情,只能是防範,没办法追究。
好点儿的村子呢,会有人专门下来讲这个事情,谁家生孩子了,也会有人来守着。但越是山里的村子,和外面隔绝的越是严重,也就越不会有人伸手管这事儿,除非是闹大了。
吴红军一直没出声,这会儿总算是开口了:“你真打算报警?”
问的是吴秀珍,吴秀珍抿抿唇,点头:“咱们这到底不是山里,再说了,也是一条人命,我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我既然正好撞上了,那少不得要说一说的。”
“那行,咱们一会儿到他们镇上看看去。”吴红军点头,男知青就问到:“你真让你妹妹去管啊?这事儿不落好,你现在看着那女的怪可怜的,但警察要真将她男人或者她婆婆给抓了,你看她找你们闹腾不找。”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因为一家子,总有各种各样的顾虑,你抓一个,剩下的肯定是要闹腾的。
吴秀珍笑道:“我又不是为这女人出头,我管她闹腾不闹腾,我是为那孩子出头,千辛万苦的才被生出来,结果,可能连眼睛都没睁开呢,就被残忍的扔到玉米地里冻死饿死了……”
女人心软,女知青听着也有些不忍心:“确实是挺可怜,我和你一起去吧。”
男知青又看吴红军,大约是将吴红军当成了主心骨,吴红军摆摆手:“想去就让她们去,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麽,总之有人知道那死婴是谁家的了,好歹也不做孤魂野鬼了。再说了,她们自己也心安点儿。”
做点儿什麽,总比什麽都不做强。
男知青也只好点头,等着红枣糕卖完了,就干脆陪着一起到镇上去。这个镇子,和他们那镇子肯定不一样,到处打听了才知道派出所在哪儿,等赶过去,就见派出所只两个人,两个还都是五十多岁的。
见人进来,其中一个就起身:“你们是谁?来干啥的?”
“我们是隔壁公社的,来找你们报案。”吴秀珍说道,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给说了一遍儿,然后那警察就皱眉:“你怎麽判定那死婴就是她生的?难道就不能是别人偷情生的,不敢要,这才放在你们村玉米地的?至于她生的,也可能是真的丢了。”
然后不等吴秀珍说什麽,就摆手:“行了行了,这事儿我们知道了,你们先走吧。死婴的事儿,是你们镇上自己的事儿,t我们镇上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啊。”
吴秀珍目瞪口呆,她想过那家人会分辨,但是没想到自己这报案的第一步就卡住了,人家根本不承认这是个案子。
她忍不住转头看吴红军,吴红军轻咳一声:“那什麽,咱们去委会问问。”
另一个公安笑道:“你们去委会也没用,委会都是干大事儿的,今儿指不定是下乡监督秋收去了,连人都不一定有,去也是白跑一趟,要我说,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几个小年轻,还真以为自己是路见不平的大侠了?这种事儿呢,没人来报案,我们就不会管的,你们小孩子家家,也别在外面磨蹭,外面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