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一天晚上在街头乞讨,有个好心人给了他一张大面额的纸币,这让他兴奋不已,可当他擡起头却看到了曾经银行同事的脸。同事假装不认识般的立刻加快脚步,所以那张大额纸币就这样落到了他的手里。”

费离理擡起头,看到那个青年注视着他的眼神,少年似乎在画他,或者是别的什麽也有可能,费离理没有在意,继续低头写着。

“李斯特突然不知道这麽大一笔钱要如何花才好,直到他发呆时,突然被什麽东西绊了一跤,他爬起来后才发现那是一个浓妆豔抹的女人。她似乎因为宿醉倒在了路旁,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烂了。

李斯特似乎意识到了什麽,这样冷的天气如果放任她倒在这里,明早只会多一具无名尸体,可他又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她躲在不远处,期待着有好心人能够路过把这个女人捡回去。可他越看越失望,因为女人显然已经被人抛弃在了这里,是个没人爱惜的可怜虫,哪怕死了都没有人收尸,这样活着对于她来说真的还有任何意义吗?

李斯特将仅有的钱花在了这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想要用身体来报答他,但是李斯特严词拒绝并表示希望她能够拿着这些找个地方好好工作。那个女人一边骂着他神经病窝囊男一边拿着钱走了。”

费离理收到了妻子的离婚协议书,妻子疯狂地咒骂他并发誓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妻子说:“你这样的人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可费离理就像李斯特一样,无动于衷地接受亲戚朋友鄙视和厌恶的眼神。在法庭上只有大姨和大姨夫的眼中含着泪水,在听到费离理重申离婚的原因时,他们似乎极为动容。他看着父母苍老的背影,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他似乎早就预感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超脱

“李斯特又一次在小巷子里遇到了那个妓女。妓女名就叫阿莉达,是个犹太人女孩,十七岁就在风月场所游走,她盯住了无家可归的李斯特,每天在她的屁股后面徘徊,似乎在寻求什麽,可这却迎来了李斯特的无情嘲讽。

我给你了你想要的东西,无论是钱权还是身为女人的尊严,我都给不了你,在我这里你什麽也得不到,我既不是你精神的救赎,也成不了你的长期饭票,如果你认为这样与我朝夕相处就能得到我的同情,那你就大多特错了,因为我是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毫无责任感可言。

阿莉达走了,一边骂街一边跟街头的乞丐睡了,而李斯特闭着眼睛躺在一旁,听着他们野兽般的剧烈喘息,开始构思着小说接下来的发展。他不论身在何处,灵魂似乎都飘得很远,穿越了未来和过去,看到了平行时空中千万个自己在用相同的方式与这个世界的虚无和麻木抗争。”

费离理走在霓虹灯装点的城市里,他站在天桥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彙聚着无数的世间悲喜,而他即将斩断自己与世间的一切联系。他身上的证件以及手机都被丢尽了垃圾桶,他眼中闪烁着迷乱且沉醉的光,一脚踏出了天桥。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回过头看到了隋哲安德脸。

“这麽晚了,费先生一个人在这里做什麽?”

隋哲安苍白的脸上写着疑惑不解和痛苦忧愁,他说:“我的学生前不久死了,他还有一本未完成的小说,她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想知道她为何想不开吗?”

“为什麽?”

“这样从她的经历说起。她叫孟响,她的父母从小就对她要求严格。从小学到大学,无一例外都要她以第一名为目标,她为满足父母的期待,高中选了不擅长的理科,大学选了不喜欢的专业。大二时她曾爆发抑郁症,得到了父母短暂的理解,之后她听从父母的建议选择了成为一名公务员,她也凭借自己能力考上了,但是,她却在工作半年后选择了辞职,重新考研选择了文学系。

可惜这一举措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她的亲戚朋友嘲笑她。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但她不顾阻拦坚持了自己。你知道最糟糕的事情是什麽吗?这个孩子习惯了听父母的话,她是个过于乖巧的好孩子,反抗父母对于她来说,哪怕是一件小事都会让她感到愧疚和自责。

一年时间,她就撑不下去了,抑郁越来越严重,就连她热爱的文学也未能拯救她,她将文学视为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却害怕外界的对于她文学的不合理指摘而不愿意发表任何作品。最终她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世间。她死前或许感觉到放松,可是我们又失去了一位可能的文学家,你知道吗?无论在任何时代,痛苦都会催生无数愿意为文学献身的人,这些人拯救了身在深渊的人,可在当代他们要麽默默无闻要麽饱受诟病,沦为媒体和新闻嘲笑的对象,你知道这是为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