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他眼睛里迸射出亮亮的光,擡头看向趴饭桌上做作业的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读书哪有不苦的?妹崽,你好好学,只要把书读出来,苦日子就到头了。”
爷爷对我说的这番话,类似的,可能每个有学生的农村家庭都进行过。
我们就这麽揣着哪天忽然就没老师教的念头有天没天的上着学,只后来谁也没料到,周老师将他的一生都奉献在了这里。
第 2 章
周老师还没在我们“期望”中离开,很快先引来了一位姑娘。
那是个夏日的午后。
她背着农村常见的打猪草用的竹编大背篓,拿把镰刀,从教室后面那个四五米高的斜土坡上滑下来,摸到我们教室后面的阴沟边,抓着生鏽的铁栏杆朝我招手,叫我过去说话。
我们这教室没有玻璃窗——那会儿我们甚至都不知道玻璃窗长什麽样。也没电灯,教室里的光线全靠左右两边墙上开的四个大窗口借天光照亮。
窗口上安着木质窗框,中间竖起十来根铁栏杆便是窗子了。
因着两边墙通透,平时刮风下雨,坐在窗边的同学就要遭殃,只能尽量往中间挤。如果遇到大风大雨的天气,就是挤到教室中间也没用。冬天上学最艰苦,刺骨的寒风从两边墙上四个没有封的窗子对着吹进来,大伙儿冷得打抖,清鼻涕长流,教室里常闻呼鼻子的声音。
她歪着头打量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手伸进铁栏杆来揉了下我的头顶,笑着说:“几年没见都长这麽大了,上学了吶。听说你读书很厉害,是班长呢,真的?”
小孩子都爱听人夸赞,我自然开心,可又腼腆,所以我只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并没说话。
“真能干。”她又热情地称赞道,“是读书的料。”
我奇怪起来。
我跟她又不熟,她无端跑来表扬我。
她好像会读心术,漆黑的眼晶亮亮地看着我,语气有些惊讶:“你是不是不认识我呀?我是村里李会计的女儿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