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干燥又浑浊,沉沉呼吸了几下,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去回廊隔着玻璃望了望仍在眠中的林安野,而后独自一人往外走去。
来时太过匆忙,这时候余光扫了一眼晦暗天色下的屋顶,严慕云才注意到,玉水的建筑风格不比北方,而是偏重轻巧灵秀,材料的颜色也通透不少。
有两只雨燕结伴飞过,闯入他的视野又很快消失,徒留下一串清脆欢悦的鸣啼。
步履不停,等踏上外头的青石街,他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怔了一怔。
只见道路两侧不论房屋还是树木都挂满了各式花灯,五光十色好不灿烂。沿街店铺开得红红火火,到处冒着热气,一会儿出了屉包子,一会儿炒了盒栗子。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还有个小孩子直接一头撞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哎呦真是对不住!”紧赶着过来抱回孩子的妇人一脸抱歉,却还是掩不住喜气洋洋的神色:“公子啊,今天冬至节你不去逛庙会倒在这里一个人站着,是在等哪家小姐嘛?”
冬至?
严慕云数数日子,自深秋时节他和林安野啓程起,竟都过了将近二十日了。
昼短夜长从此转变,太阳得以新生,人们开始数九。盼着,盼着,一、二、三、四,掰着指头过去,好像日子便能一天接着一天地变好。
他微微扬唇答过妇人的客套话,便擡脚走入了人流中去。
耳畔小贩叫卖声不绝如缕,肉脯、甜瓜、杏干之类的名称交杂着钻进耳朵。泥塑的小兽、木制的刀剑被匠人扛在肩上琳琅地晃着。
严慕云身子虽还略微虚弱,但多亏了这久违的熙攘温情,像是在他的心里擦着了一根火柴,噼噼啪啪、暖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