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万氏这招先抑后扬用的倒是很溜的,许踔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再计较,似很看重般地说道:“宁儿此番前来,是为着贡试,更是为着许家的荣兴的,自打老爷交待后,我便命人去做了这副新匾额,平日里这院子打扫的下人进进出出的,总是不好,我想着今日宁儿入府之前再挂上去,宁儿好第一个从这块及第堂的新匾额下走过,讨个状元及第,早入朝堂的好寓意。”
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万氏自然是了解许踔的。
这一番话着实是说道了许踔的心坎里去了,许踔称赞道:“这个寓意好,很好!还是夫人思虑周全,看来日后还是要多听听夫人的话。”
对于今日许踔的态度,万氏是一百个满意的,这就叫花小钱办大事,只重做了个匾额,讨了个彩头,便能卖许踔这麽大个人情,万氏本想到效果肯定不错,可没想到效果这麽不错,心中已然乐的不行了,面上还得端着大娘子沉稳的派头。
今日,府里的气氛很是和谐美好,万氏对于这种局面是喜闻乐见的。
午膳后,渭州老家的许泽宁终于是到了,在内堂端坐的许踔一见到侄子便有些激动,因许泽宁与他的堂兄实在太像了,同样是身材高大又亲和谦让的君子模样,让他恍惚间好似回到孩提时跟在堂兄后面玩耍的情景,多年未归,这份记忆成了对故乡远思时的一份依托。
许泽宁依次请安行礼,礼数周到妥帖,万氏眼瞧着这位少年郎颇有些不俗,而随他入府的那些个见面礼更是让她满意。
礼毕后,许踔缓缓问道:“渭州老家可还好?”
许泽老成般郑重地说道:“回叔父,老家一切都好。”
许踔满意地点头道:“那便最好,这些年亏得你父亲照料,不然我也是断不会放心的。”
说到此处,万氏有些心虚,她怕再说下去,许踔又会联想到十多年以前的事,那还不迁怒道自己身上来了,于是故作慈爱的转头对许踔说道:“今日一见宁儿便觉得这孩子甚是稳重,倒是泽丰一点也不叫人省心,要是能多跟宁儿学学,也学的这般的沉稳才好。”
万氏将话题扯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说起来这个许泽丰算得上是许踔最为疼爱的儿子了,自小便聪明,可偏他聪明有余,却也极其的沉不住性子,不是逗弄旁人,就是惹恼学究,三天两头的闯祸,许踔实在没办法了,才将他送到城外固均山上的心学堂去学些规矩。
万氏虽说为了儿子的前途,勉强同意将他送去山上学习,可到底是不舍得儿子在山上受苦,毕竟心学堂是出了名的严厉的,所以这番话也是希望提醒许踔莫忘了关心这个在外面求学的儿子。
许踔哪里看不出万氏的小心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泽丰也不小了,多学一些规矩自是错不了的,况且这心学堂哪里是那般好自由出入的,既已下定决定,便不要想着退路,何时回来,老学究自是有数的,莫要多言,传将出去,惹恼了学究,怕是想学也不学不了了。”
的确如许踔所言,心学堂向来是严进严出,课业要求极高且规矩森严,若不是府里的魏学究看他聪明悟性高替他写信举荐,怕也是入不了这心学堂的门的。
万氏这把盘算并未如意,而旁边的许亦竹闻言则也很是不悦,毕竟是一母同胞,对于这个已经快一年不见的弟弟,她还是很想念的。
万氏在心中自我宽慰了一番又面带愁容地说道:“老爷说的是,是我多虑了,当母亲的总是担心孩子。”
眼见她还在揪着这事没完,许踔的耐心也渐渐没了,端坐着并不去看她,只和颜悦色的同许泽宁说道:“从老家至此,路途遥远,宁儿怕也是有些乏了吧,由忠伯带你去你的院子歇着吧,明日得空再同你妹妹们好好说说话,课业上的事,先歇个几日再说吧。”
许泽宁拱手行礼后便随忠伯出去了,许月竹及许亦竹则侧身行礼也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从今日的战况看起来,万氏还是得意的早了些,许踔做事早就不是从前的那个懵懂少年郎了,如今这心中所思怕她也不能再那般精準把控了,经此一战,怕是下次她也不敢如此着急了。
第二日,许月竹带着小杏来看这位已经几月未见的堂兄。
许泽宁并未如许踔嘱咐的那般好生休息个几日,而是同往常一样早起看书,因其看得太过专注,连许月竹来了也不曾发觉。
书童阿山小声提醒,许泽宁这才发现,赶忙打趣道:“实在没料到妹妹竟起的这般早,我还有些不适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