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裁判是都给她认了，当然她质量确实也过关，脚下没动，羊跳可以。但我的建议，吴导啊，这个连接明年年初还是需要先上世界杯检验一下，毕竟去年格拉斯哥做前羊的都没一个不被抓的。”章龄盯着那个排在大屏幕最顶端的分数足足看了有好几秒，喉结滚动。“然后你们也还是得备一下其它的方案，万一有问题也能顶上，别抓瞎了。”

“谢谢章导。”吴笙在这种场合就显得格外乖巧。

跟大家一起仰头望着分数显示屏，虽说“术业有专攻”，但简秋宁还是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小丑：为什麽在华国队，人家的平衡木难度分都是随随便便蹭蹭蹭地就往上蹿，好像平衡木真的很“好练”似的；只有她自己在一衆大神中纯属废物点心一枚。小张导说的前屈上和前手翻连接都是一团浆糊，根本不可能拿到赛场上来，好不容易升级个高举腿540就整个大晃险些扶木，捡回来的立转连接——这次把立转360给接到了立转720后头，是顺应国际新潮流的换腿立转连接了——临场也断了没做成。难度分永远比上不足，真就“升级”了个寂寞啊。

秋宁第一次质疑起章龄的训练规划来。不开玩笑，头上这一座一座的大山真的是可以搬开的吗？有时候想想，连续两年团体要上自己的平衡木也跟开玩笑似的。在队测里能够排第六还得感谢今天状态一团糟的兰姐没发挥出来，以及方月涵的编排没怎麽上心地完善。

“所以我们老巫婆总说‘得结环者得天下’，如果不考虑现在羊跳会降组的话，你想啊，交换腿结环e组，羊跳和跨结环劈叉结环都是d组，随便做几个就赚翻了，还能拿来凑连接。”整体发挥平顺的杜明暖看简秋宁面露高山仰止的惆怅，就过来安慰了她几句：“你看你吧，结环跳结环跳没有，连接连接不行，后空翻垃圾水平，老巫婆当初不是为这个没招你进我们省队吗？能有六分已经是奇迹了好不好。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升级就随缘，63打全能其实也差不多了。反正我6分都知足了。”

“是啊，你说得对，我该知足的，就是大家实在都太厉害了，我一时间被如此强烈的对比吓倒了。”想想也是，人不能太贪心嘛。

“那我们更要被你的其它三项吓倒了。”杜明暖微微一笑，忽然一眼扫到独自个儿热身的方月涵，眉头便皱了起来：“我现在都不想骂老巫婆了。比比看，湘省队才是真正作死——我早就猜上次笑笑那个事儿没那麽简单。”

上次钱笑笑转会的事情，她们几个细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全国全能冠军，平衡木自由操实力不输国家队高手，对省队来说多好用啊？哪怕原地踏步也是领军水平了。什麽发展潜力之类的，一听就像拙劣的借口。后来才从方月涵那里知道事情的内幕：钱笑笑和方月涵在省队时在同一个教练组，与吴笙和从前进过国家队的沈昕所处的另一个教练组一向是各擅胜场。然而就在冠军赛之后不久，方月涵的两位恩师便“不知道为什麽”离开湘省队转去国外发展了，分庭抗礼成了一家独大。

“小涵……真的很可惜。”长长地叹了口气，简秋宁和杜明暖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荆南世锦赛比完团体之后方月涵接受采访时说的那句话：“大概不会有下一次大赛，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诚然，即使一切顺利，没有什麽阻碍她的努力，方月涵也未必会走上15年世锦赛和16年奥运会的舞台。可是那样的话，纵然落选，也是不留遗憾。

最后的自由操项目，大家反而都没有展示出太多新发展的难度。简秋宁加了新练的高举腿720接依柳辛，71高难度成套毫无疑问地拿下第一。柳曦没用d组跳步，只上了立转1440接依柳辛，看得分好像也没被承认，不过还是凭绝对的难度分拿下了单项第二。吴笙、许灼华、秦望儿三个62难度的紧随其后。徐若澄团身旋开场的套路稳了下来，再后边就是杜明暖和方月涵两个比赛经验颇为丰富的“老将”。要说有什麽幺蛾子的话，大概就是谢听兰没有比自由操，以及林舒静升级的前直720出现了坐地的大失误。

个人全能方面，简秋宁、吴笙、柳曦列于前三。总的来说，这一次队测大部分选手的发挥情况都不出人意料，最终各个项目的排名也挺符合预期的。这也只是一次寻常的阶段性检验而已，比得好比得不好的，并不会决定什麽、影响什麽。但即便如此，打分中某些明显的偏向还是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尤其是配合上萧关赛后总结时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要特别表扬一下我们有能力的小将，里约奥运会将是一个全新的舞台”，更觉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