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等我叫……”李奈对着杜明暖道,话都还没说完,只听简秋宁猛然间握拳大吼了一声,竟把连同她俩在内的一圈人都吓得木了。
简秋宁迅速扬起右臂,弓身起步,高速起跑,借力跃起。伸手抓杠的瞬间,她仿佛就成了个开足了马力的机器,按照她心里一句狂热的自语1节奏运行:“我要连!我要连!我要连!”
屈伸上摆倒立,特卡切夫180,接叶佐娃,空翻高飘而强劲。再次屈伸上摆倒立,正掏转体360度,连上正掏shapo,连上正掏特卡切夫,再连上pak空翻,再连上正掏shapo180……
“这孩子,天哪,天哪……”看台上的鸦雀无声之中,只有王远洲极度之下的喃喃自语。
简秋宁这套动作完成度其实很不好。整个速度都偏快,用术语来说就是太“赶”,仓促之中难免显得勉强。pak空翻分腿很明显,正掏shapo180尽管算是连上了,却完全是靠腰腹力量硬扭,浑没有俄罗斯队那几位高低杠强手做这个连接时的丝滑,屈肘比平日单做这个动作时严重的多,到了高杠上振浪幅度也较差,动力已经不足。因而在今天这样宽松的打分环境里,她获得的完成分也不过堪堪8分。带上下法钉住和编排流畅加到的03分,单项得分15300,和杜明暖、方月涵两人半斤八两。
但是,质量上的缺陷此刻在看台上的七位省队领导眼里,已经完全不算什麽了。
“我的天,老王啊!如果我没搞错,她那个飞上180,训练里从来没有试着连过,这第一次成手就是在队测,了不得,当真了不得。”黄树言摸着下巴,面上赞叹欣赏之中带了一丝羡慕,当然,话语之中也透露着他与国家队匪浅的联系。“你们宁省女队靠着这丫头,也就要一飞沖天了。”
“这孩子竟有这样狠劲。”袁鹃顾不上挑分腿的毛病了。夸奖之中听得出遗憾发酵的酸味,当年王远洲牵着简秋宁求着浙省队高擡贵手的场景她还略有印象,那时候就不应该只顾着年龄,白白错过了一个好苗子。
“难度70啊,都快比得上李奈了。”桂省体操队总教练韦振华轻轻感叹着,眼睛只追着立在场边帮妹妹们整理着东西的淩雪看。
阮漱玉则在徐若澄的京格尔脱手摔到地上的瞬间对着王远洲感叹了一句:“澄子啊,倒要好好和你们简秋宁学学。”
“过奖,过奖。”王远洲忙不叠地谦虚着,抹了一把脖颈里淌下来的冷汗。
“今天平自比得贼顺利啊,大家完成分都上了85呢。”杜明暖躺在床上,一手举着新鲜出炉的队测成绩单看着,另一手抱着一个套着暖橙黄色绒线套子的热水袋。
第二次队测是分两天比完的,第一天比跳马、高低杠,第二天继续测平衡木、自由操,两天的成绩加起来计算总分。第二天平衡木、自由操测试的情况比第一天还要可喜,脚伤基本恢複了的淩雪加入测试之后,八套平衡木、七套自由操全部没有大失误,“华国体操女队交出‘全成’答卷”的新闻这会儿大概都已经在央台滚动播放了。
“可不是嘛,这成功率高得吓人。”简秋宁正坐在桌前写着什麽,闻言擡起头来看了杜明暖一眼,“你这两天怎麽老抱着个热水袋,是在热敷吗?手腕痛?那可不能随便乱敷,得找队医……”
“得了得了,这可就是队医说的,发育期关节容易水肿,让我睡前泡个热水袋捂一捂,”杜明暖俏皮地眨眨眼,“这麽可爱的礼物我当然得多用几回了。话说你今天怎麽不织那个紫色的了?奈姐生日不是下个月6号嘛,可别来不及。”
“我在写检讨书。”简秋宁顿了顿手中钢笔,嘴角弯起,浅淡笑容里不知道是甜蜜多还是苦涩多。“这样写对不对啊?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绝不会再犯……”
“啊?你写什麽检讨啊?那我干脆跪下给老巫婆磕头算了,全能比了个第四,又一个0033惨案。”杜明暖豪气干云地捶着床铺大叫起来,下一刻她便凑了头到好友耳边:“嘿嘿,你这一次,不算加分,全能可是拿了第一名啊,而且平自难度明显黑了,只认了57和63。我就不信谁还舍得罚你写检讨。”
“是啊,没有人罚我,可是这检讨是非写不可的。”简秋宁把桌上两张薄薄稿纸举起来给杜明暖看,“昨天比杠子的时候,其实是我自作主张要上难度。”
“哦,那又怎麽了?胡导又没有生你的气,他今天跟你有说有笑的啊?”杜明暖像看到什麽稀奇古怪的东西那样看着简秋宁手里纸上满满的“我不该……”“我不对……”,“要我说,你昨天那一声吼真真是威武霸气,啊!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