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叫狗娃,是枯萍朝宗村村长家的儿子。因为连月不下雨,村里的作物种不出来,大部分村民都只能忍饑挨饿,所以他就想来朝宗村西北角的离山碰碰运气。
听闻离山里有许多红薯,虽然不甜,好在量多,能够裹腹。不过这里常有猛兽出没,所以村民一般不敢接近,也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狗娃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又细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顿时眉头紧锁。刚才他明明已经挖到一大袋红薯了,可突然蹿出来两只猛虎,追着他不放。
他死咬着牙往前跑,原本都快要跑出来了,谁知路上横出一条枝杈,累得他摔了一跤,红薯落了满地。猛虎也紧追了上来,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红薯,独自出来。
“等会儿阿爹又要唠叨了。”想起阿爹的耳提面命,叮嘱他千万不要来离山这麽危险的地方,狗娃就觉得一阵心烦。
他拖着鞋在地上慢腾腾地走着,思索着等会儿如何应对,猛然闻到一阵香甜的味道。狗娃眼睛一亮,擡起头来,望见草木深处升起袅袅炊烟,似乎是有人在做饭。
狗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朝宗村的人都聚拢在一处,这个小木屋是什麽时候盖起来的,他竟全然不知。狗娃悄声地走了过去,外边看起来荒芜不堪,到了里边却豁然开朗。只见周围的草木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小木屋看起来也结实牢靠,他朝前走了几步,见门外还落了锁。
狗娃一时郁闷,若是以前他也没有那麽大的好奇心,走不进去肯定返身离开。可此刻他偏偏不想回家,想在外头耗些时间,等想到了万全之策再离开。
于是他看了看小木屋的高度,又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想要爬上去一探究竟。然而这木屋看似低矮,实则很滑溜,狗娃爬了两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懵了一下,拍拍屁股再次爬了上去,一连几次,都无法上去,狗娃不禁生了闷气,更是和自己较上了劲。
作为朝宗村仅有几个的学过拳脚功夫的人,狗娃不允许自己爬不过这小小的木屋,于是也不知道爬了多少次,当他终于爬上屋顶的时候,狗娃心里的那口气终于顺了。
“你是谁?为什麽爬上来?”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突然出现,把狗娃吓了一大跳。
他勉强稳住心神,放眼望去,不觉睁大了眼睛。
那是个年约六七岁的女孩,正提着剑满眼懵懂的看着他。她穿着红色的衣裳,看上去可爱喜气,这样豔丽的颜色,在朝宗村却近乎绝迹。一张脸白嫩嫩的,充满了好奇。
狗娃一时间有些紧张,他胡乱说着,“我是朝宗村村长的儿子,看你们眼生,所以过来瞧瞧。”
“朝宗村?”女孩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不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但和阿娘在这里生活了六年了,所以并不是生人。”
“这怎麽可能?”狗娃有些惊讶,“你们在这里生活了这麽久,我怎麽不知道?”
“我没有骗人,是阿娘不让我出去,所以你没见过我。”女孩信誓旦旦地反驳,然后看着狗娃,又问道,“你说你是从外边来的,那你能告诉我外边是怎样的吗?”
“你若想知道,自己出去看看不就行了。”狗娃的眼珠转了转,“趁你阿娘不知道,你可以溜出去。”
狗娃愿以为这女孩满脸好奇,肯定禁不住诱惑,然而听到这话,她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阿娘说外边很危险,只有练好了剑,才能出去。”
“你有剑?”狗娃瞪大了眼睛,即使身为朝宗村的村长的儿子,他也从未拥有剑这种东西。
女孩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上的剑,顺势给他耍了几个招式。她人虽小,耍起招式来却行云流水,好看极了。
“你这般厉害,肯定很快就能出去的。”狗娃真心夸赞道。
女孩点了点头,“只是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外边是怎麽样的,你能给我说说吗?”
女孩眼神真诚而炽热,狗娃也不知怎的,头脑一热,说道,“外边可比你这好多了,有温暖高大的屋子,数不尽的美食,还有各色漂亮的衣裳。外边的天是蓝色的,空中有软软的云,连空气中都是香甜的味道,而且人们都很友好,我们可以尽情玩耍,也不会挨骂。”
狗娃的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他说的当然不是枯萍这块贫瘠昏暗、疾病肆虐的土地,他说的是君兰。不,是他幻想的君兰,因为狗娃自己也没去过君兰,不过他想应该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你骗人。”女孩嘟起了嘴,“阿娘说外边很危险的。”
“谁骗你了,不信就算了!”狗娃听到这话面色一红,突如其来的男子自尊心作祟,他又说道,“等你练好了剑,我就带你出去,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