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薛老夫人一掌拍在桌案,怒道:“没想到钱松竟如此大胆!”
那钱掌柜是余氏的姐姐介绍的人,先前在薛府当差,后来因为人机灵,又会算账,便由余氏举荐去珍宝阁当掌柜,钱松每年都暗中给余氏送来时新的锦缎和首饰,极善钻研,又会笼络关系。
余氏对此人十分信任,虽说她不懂做生意的门道,但也听明白了是钱松在暗中捣鬼,惊讶之余,更觉得不可置信。
“雁儿会不会是弄错了?那钱掌柜是姐姐介绍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想必是不会做出私吞银子这等胆大妄为之事!”
薛老夫人连连冷笑,冷眼看向余氏,她这个儿媳性子软,耳根子更软,又极信任娘家人,属于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那类人。
余氏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母亲也出身名门望族,被养的性子单纯,遇事不知决断,又不会识人。
后来嫁给薛远之后,掌家管事都由婆母一手操办,再加上生得美貌,性子温柔,颇得夫君疼爱,事事都替她扛着,就像养在暖阁中的花朵,不见风雨,被保护得太好了。
见婆母发怒,余氏的声音越说越低,“儿媳觉得要总拿出证据,免得误会了好人。”
薛老夫人这下并未反驳,而是问薛雁,“雁儿,你的母亲说的对,眼下要有证据指认是钱松以次充好,贪了银子。”
薛雁点了点头,看上去已有了把握。
薛老夫人笑道:“难道雁儿已经拿到了证据?”
“没有。”薛雁如实回答,“那钱松实在警觉,怕被我发现,便以拿错了为借口,换了以次充好的首饰。不过孙女有办法拿到证据。”
薛夫人心中大喜,“雁儿快说。”
薛雁想起了自己白天去茶摊喝茶,见到树荫下停着的那些软轿,又从珍宝阁前人来人往的贵妇人之中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便想起初入京城时,母亲为了培养她名门贵女的气质,曾带她赴各府举办的宴会,几位尚书大人的官眷也是珍宝阁的常客,因此她心中便有了主意。
“珍宝阁可推出一些新品,挑选一些常年在珍宝阁买首饰的夫人,咱们来个以旧换新,如此一来也可维系那些常年光顾珍宝阁的老客人,也可收回从珍宝阁售出的首饰。倘若售出的首饰没有问题,也可洗刷钱掌柜的嫌疑。至于那些回收的旧首饰也可再加工后打造新品后再次售出,于咱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倘若那些首饰有问题,咱们悄悄换回,客人们便不会知晓从珍宝阁中购买的是次品,便也不会影响珍宝阁的名声,也可一举两得拿到了指认钱掌柜的证据。”
薛老夫人满意笑道:“雁儿此举真是妙啊!如此也可降低咱们珍宝阁的损失,雁儿果然聪慧。”
薛老夫人更是难掩对薛雁的喜爱,高兴说道:“如今雁儿一回来,咱们薛府终于有了指望了,从今日起,雁儿便来万寿院协助我管家料理铺子。”
见儿媳余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满地道:“你不许阻止,更不许用你再用那些陈旧迂腐的规矩道理约束我的雁儿。”
余氏见婆母下了命令,不敢再多说什麽,以免惹得婆母不喜,“既然是老祖宗的吩咐,儿媳万不敢违背母亲。”
见余氏并未反对,薛夫人稍微缓和了语气,“不过还有一事需由你来做,你素来同几位尚书家的夫人有私交,就由你去换回那些首饰。”
“是。儿媳一定办妥当了。”
薛老夫人看了眼低眉顺目的余氏,“今后少与你姐姐来往。”
余氏自从嫁入薛府,丈夫虽对自己宠爱有加,但婆母却总是这般性子严肃,看不上她的行事,动不动便随口斥责,府里只有一个妾室茉姨娘,那茉姨娘曾是她的洗脚丫头,她也瞧不上茉姨娘卑微的出身,在偌大的相府她竟找不到一个与她性情相投之人,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她先后生育了长子薛燃,次子薛籍,后又生下薛凝和薛雁双生姐妹,虽说茉姨娘也生下薛况,但却是个不着调的纨绔。自然难以撼动她正妻的地位。
年轻时她总想着争掌家大权,被薛老夫人发现后,教训了身边唆使她的人,她自知不是婆母的对手,加之丈夫只听婆母的话,她自讨没趣,后来慢慢断了这个念头。
至此,她便时常回娘家找母亲和姐姐倾诉,后来薛远官至右相,便越来越忙了,陪她的时间也更少了,她便经常去找姐姐陪她说话解闷。
偶尔同姐姐说说府里的事,那钱松是姐姐的奶娘徐妈妈的儿子,也是姐姐极为信任之人,是派来帮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