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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凰 宋端仪 977 字 2个月前

小孩惊慌地从她怀里跳出来,舌头打结,结结巴巴,脸都红得快熟了:“我错了陛下,我以为……以为是舅舅来了,呜呜……”

越鲤在他额头重重敲了一下,说道:“冒冒失失的,真从树上摔下来,这里就要开花了。”

昨天听宁长风介绍家中亲人,这个小孩也在,是宁长风一位表姐的儿子,表姐嫁与汝南另一大家周氏,这小孩正是家中宝玉,叫周亦泽。

越鲤一身琉璃蓝白,头顶发间落着粉黛的花,说话间海棠又掉了几朵下来,周亦泽可怜巴巴,缩着脑袋像只鹌鹑。越鲤训了这一句,看他也顽皮本性听不进去,便说道:“好了,去玩吧,小心点。”

周亦泽又点头又鞠躬,慌不择路跑了,跑出去还频频回头,小孩子不懂,以为闯了大祸,心跳得像天塌了似的,赶紧去找父母。

越鲤唉一声,算是明白老爷子为什麽担心宁长风会沖撞她了,家风如此,估计他小时候也没少顽皮。

她去宁惟院里看了一趟,閑谈两刻,信手拈几句天下局势。听不了多久,宁惟便精神涣散。她已送过先帝的终,知道这就是油尽灯枯的前兆,心下叹息,离开让他继续歇息了。

在府里走两步就带起不小的动静,她索性带了两个仆从,出门去城里走走,看汝南风土人情。

汝南不曾卷入战局,还是一派难得的安宁模样。等下午宁长风寻到她,她正带着人在戏台下看戏,要了一张桌子,放了瓜果茶水,看得津津有味。

宁长风不动声地摸过来,她招手叫他坐下。他靠近越鲤,低声说:“小姐想看戏,叫人来府里唱。”

越鲤正吃一条甜瓜,说:“万一听说是给我唱,把唱戏的吓破了胆,还能唱好吗。”

她下巴擡了擡,指向台上的主角:“给人家诸葛丞相吓哆嗦了,还能看吗。”

唱的正是诸葛亮出江东舌战群儒的故事,好不威风,越鲤自小就爱看这出,也爱看周围人热闹的样子。她把盛着瓜的盘盏朝宁长风推了推t,宁长风也拈起来一条,说:“那我陪小姐听一场。”

越鲤同他聊台上的情节,将近结束时,率先起身携他离开,避开人潮拥挤。越鲤问他有没有喜欢的酒楼推荐来吃一餐,他点出几家,各有高低,任越鲤挑选。越鲤便挑了一家离得近的,在外面吃饭,免得吃个饭还要宁府一家老小上阵围着她打转。

宁长风不放心她在城里到处跑,也放心不下府里的爷爷。越鲤自然明白,第二天再出行,叫他安心在府里陪着爷爷,自己多带几个跟班,小心一些就是。

如此逗留半月,后方出发的军队也赶上来,驻扎在汝南地界。越鲤先是在汝南城大略转了一圈,后来就待在宁府,每天早晚去看看老爷子,其余时间就在宁府的藏书楼找书看。

她在藏书楼的二楼将长窗推开,视野开阔,正好将外面景色框起来,花瓣飞进窗里,落在她身上,她用宁长风的笔,在宁长风的纸上写: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然后坐在房间里读书、读信,宁家的收藏大多是兵书,她从前很少读,只约略翻过《孙子兵法》这种传世名书,现在比照着地图仔细看,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

等宁长风来叫她吃饭时,往往日薄西山,金色的余晖映照窗边,一点柔和颜色染在她身上。她抱臂坐在案桌前,对着案上摊开的书思索,几本书各自打开对照,侧放着她在白纸上手绘的图解。

在洛阳的孟太傅勤勤恳恳,隔几日就来一封信,朝堂动向一一道来。越鲤看得仔细,推断没什麽异常。

宁长风忙着陪伴爷爷,越鲤稍显清閑,韩世临则每天都要找点事在越鲤面前晃一晃,一人之力与全宁府对抗,在讨圣心这事上暗流涌动。

这举动虽然没什麽正经的杀伤力,但扰得越鲤心烦。加之牵挂朝堂,终于有一晚做起了噩梦。

这天半夜,越鲤骤然从梦中惊醒。她好久不做噩梦,心跳略有加快,不过醒来稍稍清醒一下,也就从梦境里脱离了。

做梦不算大事,她打算再睡,但宁府的侍女殷勤,听到声响,便过来送甘草安神汤。

越鲤坐起身喝汤,她屋中的灯一亮,全府上下的心也跟着亮了。

才喝进去小半碗,门口就有人求见。侍女进来通报说:“韩大人听闻陛下受惊,特来求见。”

越鲤这才知道,原来在洛阳,韩世临还是收敛了,皇宫地方大,有什麽消息,他也不能每次都立刻动身进宫。而在宁府真是让他畅快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穿过一个院落就过来当面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