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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凰 宋端仪 1018 字 2个月前

宁长风目光锋利,神色冷下来。姚净远劝道:“你先别生气。”

他们两个凑到一起,路过的臣子都侧过来好奇看一眼。姚净远却不避讳,只压低声音,同他说:“陛下用玉玺换宁家的兵马,这事天下皆知。”

宁长风同样听到他的话音就知道是什麽意思,像这样的话,自从来了洛阳,可没少听,宁长风直白道:“怎麽,姚大人也想说,陛下赠玉玺,不过是笼络人心?t”

姚净远仍笑眯眯,模样看起来十分和善,一副为他考虑的语气:“看来宁小将军也知道,陛下敢送,赌的就是宁府不会收,不过从陛下手里,过到你手里走一遍,什麽损失都没有,就换来宁府这般万死不辞的忠诚。”

宁长风嘴角勾了勾,付之一哂,完全不在乎:“那麽姚大人,我请问,假如换作玉玺在你手中,你心里无比清楚这一切利弊,可你愿意送出去,敢送到宁府吗?”

姚净远稍有迟疑,就暴露了他的真实选择,再要补救说我愿意,宁长风也不会信了。宁长风说道:“陛下为君,宁家上下为臣。君要用臣,宁府岂有不给用的道理?更遑论陛下如此信任,天底下哪个抱有非议的人能做到她那种程度?”

宁长风说得大义凛然,自己心里也完全这麽想,姚净远几乎要被他的坦蕩灼伤。他微有鄙夷,说:“姚大人就不必像那些蜚蜚流言一样,企图离间我与陛下,没有用。”

他一句话说得极为潇洒意气:“陛下想赌,我就会让她赢。”

他的想法很简单,越鲤要用,那就用,他是天底下最好用的一把剑,没有人能超越他。换一个角度来说,越鲤必须用他,想稳住天下局势,便绕不开他。

说罢,宁长风便要走,姚净远急了,连忙说道:“那麽,韩世临呢,你与他,陛下更信赖谁?”

宁长风脚步一顿。

姚净远眼睛那麽尖,整个人鬼精,看到他停滞一瞬,立马跟上低声苦苦劝说:“陛下与韩世临才是自己人,别说满朝文武,就连天下人都知道,你岂会看不出。”

宁长风瞥他一眼,最终也没说什麽反驳的话。

姚净远找回场子,也慢慢气定下来,说:“宁府从前一腔热忱,不也照样……君心难测,陛下的信任,不止有限,也会变。”

他拱了拱手:“长风,保重。”

越鲤不让他舒服,他也要给越鲤使点绊子,不能让她左膀右臂、齐人之福那麽快活。这样想着,姚净远觉得气都顺了。

宁长风并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跟越鲤心生嫌隙,越鲤怎麽对他,他心里都有数。况且,越鲤的胆识谋略都令他深深折服,人的天性就是会喜欢美的、强的,他情不自禁被越鲤吸引,甘愿追随她。

但她更亲近韩世临,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韩世临与她相识更早,更有为了她强迫孔府退亲的传言。他势力庞大,宫廷内外,越鲤身边都是韩世临安排的人,可以说,越鲤就在韩世临的网中。

可是……

宁长风又想,越鲤看起来,并不情愿完全受制于韩世临。如果她还是十四公主,也许韩世临过激的掌控欲尚且可以忍受,但她继位做帝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当某一位臣子的提线木偶。

越鲤需要他。换句话说,越鲤的这套朝堂班底是以此二人为基础,只要她还宠信韩世临一日,那就不得不同等倚重宁长风。两枚棋子互相牵制,谁如果落了下风,谁就会被她放弃。

宁长风是家中独子,长这麽大,大家对他的宠爱天经地义,从来都不需要理由。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他希望自己对越鲤是有用的。

这个问题现在想没有太大用,朝堂才刚刚定下来,此时说党派争斗,为时尚早,宁长风便不再多想。他隐约觉得,越鲤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元日这天的晚饭,按照惯例是皇帝家宴。越鲤宫中空空一个,无老无幼,索性就把孟、方、蔡三位老臣请过来,再请上韩世临与宁长风,她朝中的几根顶梁柱,充当一下家人。

这一餐人少,气氛没有那麽正式。不过到底有三个老头长辈在场,越鲤依然準备了好酒好菜。

这几个人每天净在宫里进进出出了,早上下朝,晚上又进来。等衆人行过礼,一一坐定,越鲤放松说:“今天这顿是南方主厨做的,有些不太常吃的菜式,大家尝尝。”

桌上除了鸡鸭鱼笋莼藕,有他们平时不怎麽吃的蜜渍蟹、虾盅、炒鳝面、烧乳鸽,还有一道清甜可口的桂花奶豆腐,这道甜品深得越鲤之心,过年的几天里已经摆出来数次。

她这几天开宴都忙得很,吃得急睡得晚,昨晚还喝了一晚上,整个殿里数她喝得多。不是她酒量不好,实在是群臣轮番来灌,不得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