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升起些不安,只是那宫人已经推开门,王希蕴只好迅速跟上他的步伐。
洛槐的画房极大,哪怕置着宽阔平整的画案也显得空旷,笔墨纸砚哪怕不用也是时刻备好的,壁龛上燃着淡而不寡的木檀,中间一扇琉璃屏风隔开了会客休憩之地。
穿过屏风,洛槐坐在主位,金银细线织就的锦袍平滑乖顺地落至脚边,手中持书,哪怕房中出现两人也没有让他産生丝毫波动。
宫人在将她引入后便无声退下,王希蕴站在行列整齐的桌椅尾端,反而不敢近前。
“坐吧。”洛槐没有擡头,手中的书轻轻翻页。
王希蕴挪了挪脚,远远地坐在了末端,这样远的距离连说话都要费力扬起调,就算洛槐要骂她也听不清楚。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王希蕴端端正正地坐好,垂着头紧盯自己的双膝,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赶得上时遇离宫的时辰。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洛槐,对方神情沉静,眼底却隐隐有着燥意。
这是为何?
王希蕴与洛槐前世虽只相处一年多,可这一年多几乎日日相见,是他将她一手调教出来,他像是一座已经老去的山,沉寂稳重,无论她学得有多吃力,进步有多慢,洛槐也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提点示範,从未有过哪怕一瞬的不耐。
可他现下有了烦躁这样的情绪,是发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吗?
王希蕴反複思索,却没有任何头绪,前世这时她还没有和洛槐有丝毫交集,哪怕后来也恪守着师徒界限,从不多问。
王希蕴敛着眉,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自己师从洛槐,那晚画织梦兽时,对方难道没有看出自己与他风格技法上的相似之处吗?
而他松口没有向闫姑姑告状,后还帮她作画,又是因着什麽缘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