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还有尚未褪尽的彷徨,说话却沉稳又冷静。
时遇心中突地像被闷锤了一下。
王希蕴侧头,朝他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我是画师,不会有事的。”
“快走吧。”门外已有光亮靠近,她又催了一遍。
时遇默了默,深深看了她一眼,在门被推开的前一刻,与步濯一同消失在昏暗的画房中。
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王希蕴这才轻舒口气,受惊似地擡眼看向门口处来人。
洛槐不知是又起了还是就压根没睡,还穿着那件楼主特奉的锦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茍,玉琢般的面容毫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中灯笼被风得微微晃动。
“你是那个楼里的?为何夜半来此?”他声音很平静,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
王希蕴装作回过神的样子,赶忙将僵在半空的手落下,动作太快,笔杆与木桌相磕,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颤了颤,窘迫地将笔放回笔架上,双手背在身后,垂着头低声道:“弟子,弟子是西楼画师。”
“西楼一个半时辰前就敲了夜钟。”洛槐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形逐渐将门口透进来的月光遮挡,“为什麽不守规矩?”
在洛槐目不能至的死角,一扇窗户不合时宜地开了一条缝,一道银光在其中闪烁,王希蕴借着垂首,微不可察地向窗外摇了摇头。
下一刻,那道银光退去,可窗户却倔强地不肯合上,洛槐还在等着她的回答,王希蕴咬咬唇,索性不管外头,结结巴巴地说刚编的借口:
“再过几日便要考核了,我心里实在没底,便半夜偷偷出来…练习一下。”
洛槐停在书案一步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两只织梦兽便不可避地落入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