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擡眼,只能看到时遇线条利落,色如朗月的下半张脸。
终于落地,时遇带她来了一处山脊草甸,轻轻将王希蕴放下,可她双腿发软,沾到地上时略一踉跄,攥着时遇领口的那只手没有立刻松开。
时遇立刻扶住她,顺着她的力道向前移了几步,待她站稳才松开手,调笑道:“大人怕了?”
听闻此言,方才被突然抱起戏弄的恼意,及开始那丢人反应的羞耻姗姗来迟地涌上心头,王希蕴抿唇,隔着被她衣领掐了把时遇胸口。
“嘶——”那人倒吸一口凉气,也知是自己莽撞吓着人了,好脾气地软声道歉:“小王知错了,大人怎麽撒气都成,别气坏身子。”
王希蕴听他语气陈恳,加之那轮圆月的确美好,心中不平消下许多,不再纠缠退开一步,四下望了望。
此处地势极高,视野开阔,除了极远处有一道道细细的山影外便是沉寂的天,依旧缀着光华巨大的月,山脊上只有寥落的几株树,漫山遍野的是枯黄的灌木低草。
“这里是何处?”应当是哪座山的山顶,地势高,空气便冷,王希蕴裹了裹那件单薄的披风,有些后悔自己下床时怎麽没多穿几件。
身边窸窣响动,侧头看去,时遇随意地解开自己斗篷,而后略一整理递至她手边,斗篷外头覆着墨狐皮,油光水滑,光是看着就觉得暖和,王希蕴知自己身子骨弱,没多犹豫,接过披上。
斗篷上带着时遇本人的温度,和那股她曾经在祭礼结束后闻过的木香,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这些日夜反複折磨她,刚刚才沉下去一点的愧疚又重新爬满她的内心。
时遇寻了处较缓和的地势,挥出两道手风,那片野草便听话地伏下,他撩开衣摆坐下,看向王希蕴的方向拍了拍身旁空地。
“这里是傩兮山顶草甸,京城附近数此处月色最怡人。”王希蕴坐下,将花灯放至手边,听他如此介绍,有些惊讶。
“傩兮山?这都离京多远了?”也能叫京城附近?
后半句话她默默咽下,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