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思潼诧异地偏头看他:“我为什麽要陪你去上班?我是什麽很喜欢干活的人吗?”

低情商:我是什麽很喜欢干活的人吗?

高情商:我是什麽很贱的人吗?没班硬上?

梁时清被她的话噎住,尽量维持表情:“我担心我一出门,你又自己跑出去了,梁叔肯定拦不住你,直接去我那待几天,你就老实了。”

杭思潼不高兴地哼唧,被梁时清塞了一嘴刚剥好的柚子,她瞪他一眼,努力吃了起来。

第二天杭思潼试图赖床,平时梁时清都是早上七点半之前就会出门,时间不固定,可能是看当天的工作安排,杭思潼想,只要她赖床过了七点半,就可以下楼吃早饭了,反正梁时清总不能一直等她。

谁知杭思潼八点下楼时,发现梁时清还坐在客厅里,梁叔给他支了办公桌,身边严秘书忙得魂都快飞出去了,还有不同的人在别墅里进进出出,都是给梁时清送文件的。

杭思潼站在二楼的栏杆后,有点心虚地想往后退,那群打工人的怨气比鬼还重,还是不下去了。

刚转身,就听梁时清说:“醒了就下楼吃早饭,我觉得你可能还是不想陪我上班,所以改居家办公了,等会儿医生还得给你检查,吃了饭比较好。”

听完,杭思潼有些心虚地沖他笑笑,为了不打扰他们办公,特地绕了另外一条路去餐厅吃饭,梁叔已经放好早餐,杭思潼过去吃的时候温度刚好。

目睹了全程的严秘书满心就一个念头:妖妃误国啊。

杭思潼吃过饭跑到花房消食,她的猪笼草依旧放在滨城的别墅花房中,没有带过来,但可以看见,首都这边别墅的花房里多了几盆圆嘟嘟的猪笼草,就摆在茉莉旁边。

医生来时是早上九点,很合适的时间,给杭思潼把过脉后,看梁时清也不在,就问了一些不在诊治内容上的问题。

“最近开心吗?”年过六旬的白胡子老医生问。

很少有人问杭思潼这个问题,就连梁时清也不会问,像是只要不问,杭思潼难过的时候不会很难过,开心的时候也不用问开不开心,一目了然。

杭思潼歪歪头:“说不好,就是正常生活,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

老医生笑着擡手摸摸胡子,按着杭思潼的脉又问:“我听梁家小子说,你年底要参加考试,是因为喜欢,还是觉得合适?”

被人往外说了计划杭思潼也不生气,脉搏没有特殊的浮动,气性重一些、独一些的人或许会觉得自己的事情被告知了一个陌生人很讨厌,因而愤怒不已,但杭思潼的脉搏乃至呼吸,都没有特殊波动。

关于这个问题,几乎每个人听说后都要问一遍,杭思潼没有一丝不耐烦:“因为合适,没有喜欢的专业,所以就选合适的。”

“哦?这麽说,无论是什麽专业,只要你喜欢,你都能考上咯?”老医生面上倒是有了一种很微妙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只要不限制,我都能学,对我来说,学习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杭思潼笑着回答。

等杭思潼中午去午睡,老医生重新进了别墅,到书房跟梁时清说了一下杭思潼的情况,感慨道:“她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往往需要很多人留在世上的。”

世界上有两种聪明,一种是天生聪明,一种是被迫的聪明,前者生来开智,看见的世界都与常人不同,后者聪明到最后,往往像个精神病。

杭思潼就是后者,医生很明确地跟梁时清说:“她这个小孩儿,天生五分聪明,但硬要把自己拔到七分,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聪明,想不出办法,就得死。”

世界上所有过目不忘的人中,几乎都有阅读障碍,他们能将自己看过的东西都背下来,但是天然无法理解与解析其中的内容,他们只适合去考试,甚至非常影响生活。

而杭思潼的过目不忘,更像是一种对自己大脑的压榨,她逼着自己记住每一处细节,只要看过的东西,都不允许自己忘,生生用几十年训练出来的。

就像公司里的销冠,光是销冠能背下来的号码,就顶别人加起来还多,有人是伶俐,有人是努力。

梁时清很意外医生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他思索半晌,说:“根据我的调查,潼潼从出生开始,就被卖给人贩子了,但是年纪太小,一直没被买走,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从小就被非人一样对待,强迫她长大,记住那些人贩子的要求,记不住就会挨打呢?”

老医生却摇头:“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我觉得,与其说她是害怕自己记不住教训挨打,不如说,她要背的东西,是路线跟环境,她很聪明,躲躲藏藏的生活里,她会比其他孩子更早明白这种生活是不得见光的,那她就会想出路,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不停地想办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