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一袭水绿衫子,春风如玉,星光满怀。
沈不弃丢掉酒坛,脚步蹒跚的去找他。
月光萦怀,沈不弃侧了侧脸,见他提着一盏纸灯笼,笑语盈盈的朝她伸出手,她搭上手掌,随着他步步向前,跋山涉水,艰苦卓绝,在所不惜。
可他脚下越走越快,沈不弃小跑着,快跑着,总也追不上,眼睁睁的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
“不要!”沈不弃哭喊着。
可她什麽都挽留不住。
她明白,不管是赵悦,还是皇帝,他回不来了。
沈不弃也明白,应该昂首挺胸向前看,往前走。
道理就是这样,明白和做到是两码事。
酒喝多了,容易头疼,尤其阴雨天气,白天连着黑夜,过完黑夜又是另一个白天,像堕入了某种时间循环。
到得第三日,丫鬟便不再给她酒。
丫鬟说:“先帝嘱托,只许姑娘为他难过三日。三日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她话音没落地,便有一人站在竹篱外。
风霜满面,胡子拉碴,眼下黑了一片。
从北境到长安,他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他缓步到沈不弃跟前,俯下半个身子,擦掉她的伤心泪,柔声道:“我回来了。”
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沈不弃却不是。
她从敌军刀下救出了一个不满十七岁的战士,代价是一条伤疤。
她用手遮住那条蜈蚣一般的疤痕,眼神闪烁。
那个自负美貌的沈不弃死了,死在北境战场上,回来的是她的一缕幽魂,破碎不堪,丑陋无比。
商乐笑着去握她的手,“我喜欢你,无论什麽样子,都喜欢。只盼你莫要嫌弃我这份廉价的爱意,许我同你相守一生。”
……
丫鬟整理房间,雪白的信封不慎掉入火炉,轰的一下化成灰烬。
若能拆开信件,便会看到几个铿锵有力的字:我心悦你,过去,现在,未来。
这一日,皇陵的桃花谢了,梨花却开的正好。梨花凋了,还有整个夏日要过。
时光漫长,何方吟啸且徐行?
只是,没人再记得曾有一个年轻皇帝,在钦天监外站了一天一夜,为心上人求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