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想,就不该一时心软,把人放了出来,要是永远藏在凤宸阁,自己哪里来的“英年早逝”。好好一皇后,学什麽谋朝篡位,自己什麽给不了她。
谋朝篡位也没什麽,不就是男宠,沐酌也不是做不了,可这样也没换来姜临半分心软。临死前,把所有的刑罚都尝了个遍。即使受刑疼的不行,沐酌还是对枕边人抱着些许希望的。现在看来,真是可笑至极。
死了也不得安生,就像现在,他还被困在自己饮鸠而亡的尸体里,看着曾经的爱人抱着自己,对,活着的人不要,偏偏要死的,他以前怎麽没发现,姜临这麽变态!面前绝色美人睡着他的龙塌,抱着自己的尸体。这防腐也是可以,不过尸体,哪里抵得过自己一个大活人!更何况,自己并不想见到她,沐酌觉得自己在发抖,他试着将自己蜷缩起来,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他还是那个尸体,除了能有知觉,剩下的什麽也做不到。
似是心有所感,姜临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瞳孔已失焦个把月的丈夫,一概的温柔,只是说的话,让沐酌一个非实体,都不由得打个寒战,
“死不瞑目,这样不是更好,要知道朕最喜欢你的眼睛,总是雾蒙蒙的,是难得一见的美景,按理说,只应该朕一人瞧过,沐酌,你不该招惹了我,又去招惹其他人。”
姜临还是温驯至极的神情,那感觉并不自然,很诡异,就像是这个表情不是自然流露出的,而是通过複杂的训练,使之成为一种本能反应。沐酌却看不出,反正那张漂亮的脸做出什麽表情都是美的,自己都是喜欢的。哪怕饮毒酒时,他也因这人的漂亮失了神。
好在作为尸体的时间没持续太久,期间国师代青玉到时来了一次,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麽。沐酌也没心思去听,他近些日子就像是服用了无忧,嗜睡且一觉醒来,记忆便会弱化三分。说起来,代青玉也算是自己的师傅,什麽时候认识的姜临。想不通,想不通就干脆不想。在姜临身边没有疯癫,沐酌已经很佩服自己了,当初姜临仗着毒医司苑在,所有的刑罚几乎都来了一遍,每次都是要了他半条命,精心调理,再换种方式。
待久了也不习惯,沐酌很想躲起来,在姜临面前,他没有一丝丝安全的感觉。
又是雨,他死前也是这雨,外面的一切皆是模糊不清,他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大殿,想来姜临新鲜劲过了,便不想对着他了。还好他死了,要不然他可受不了这种二次抛弃。沐酌躺在棺材里,倒是比对着姜临舒服了不少,他想如果世上有来世就好了,来世他不做皇帝,不娶姜临,怎麽逍遥怎麽活,怎麽自在怎麽过。他舒服地躺在棺材里,自然未曾看到棺材周围複杂的阵势,还有他托赛雅寻的北渊至宝。不过即使看见了,他也认不出,毕竟折损了太多记忆。
很困倦,但是他再也不用点灯熬油批奏折,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恍惚中,似乎是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夫君,我们还会见,你是逃不掉的。”
腥甜的血液缓缓温暖了本该冰冷的尸体,引来阵阵雷鸣
入骨的冷
雷鸣中沉睡,苏醒后却是晴朗的好天气,沐酌总是很健忘,连死这件事也是,他僵硬地活动着四肢,手筋脚筋未有熟悉的疼痛,看来今日天气不错,本舒缓的心情却在看到熟悉的床铺时瞬间阴沉,他忍不住又眉头一皱,他都已经死了,姜临还在玩什麽把戏。
沐酌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白白嫩嫩,扭曲的疤痕也消失不见。他快步走到铜镜前,铜镜映出的正是他十二岁的模样,此时他还是一个“乖顺”的太子,聪慧过人,承蒙圣上“厚爱”,总角之年便居东宫。沐酌捂着脸,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开始还抑制着声音,后来越笑越大声,眼泪亦是缓缓溢出。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轻声唤了声,“花茗”
不过瞬间,一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出现,单膝跪地,干脆利落,“主子?”
沐酌未曾多言,只是摸着花茗的头,将原本利落的黑发揉的一团糟,“叔父把你和叶维交给我多少年了?”
“回主子,算上今日,两年。”面前人是他最冰冷的刀,姜临最后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人没有同叶维一同背叛自己。
“今日是孤的生辰?真是个好日子。”
怎麽办,快抑制不住笑出来了。沐酌忍不住,索性不再忍,虽然还未长开,但不可否认,沐酌却是顶好的样貌,而一双眼睛像极了猎食的恶狼,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淩厉,此时,淩厉的双眸因愉悦微合,疯癫的笑声,刺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