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又扬起了一片漫天雪雾,庄珠扎布老人说是又一群黄羊从那边跑向呼伦湖了,野黄羊和鸿雁最喜欢那边了,水好,草也好。
“等春暖花开了,我们骑马去呼伦湖,大队长说,那里像海一样大。”阿木古楞回收了射中小黄羊的箭,将之擦干净后,複插回背后。
“你没去过那里吗?”林雪君问,小时候,妈妈爸爸常带她去满洲里玩,每次去都会到呼伦湖边。
“嗯。大队长说我阿爸一直想去新巴尔虎右旗放牧,因为所有人都说那边的水草最好。可是他一直没能去上,骑马从我们大队到呼伦湖,要小半个月。”阿木古楞扶正自己的大弓,转头认真对林雪君道:“阿爸没去成呼伦湖,我去替他看看。”
“我们一起去看看。”林雪君笑着点头。
在她来的那个时代,孩子们的愿望是游历全球,最不济也是全国。
住在草原上的人,坐飞机就可以去国家最南的海边度假,甚至是过冬、养老。
而在这个时代,出生在草原上的孩子,人生愿望或许只是去同属呼伦贝尔盟的湖边看看水和草。
如此小的愿望,也有人直到因为马踏的意外死在草原上,都未能实现。
生在当下的人,无法想象未来人可以享受的富裕与便利。
就像未来的自己也无法想象,孑然一身游牧在苦寒的冰原上,吹着夹杂冰片的冷风,忽闻苍凉呼麦,所感受到草原的豪迈时,那种翻江倒海的情绪。
寒冬草原的天,多麽的辽阔。
林雪君的胸怀好像也忽然敞开了,像无边天地般豁达。
那些遮住天的钢铁森林仿佛从未存在,过往困住她的‘他人眼光’‘社群期待’‘物质评价’‘成功压力’在这片洁白的空间里一一被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