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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珂的父母在前线的烛城多年,隐隐察觉到了引起异兽暴乱的真相,他们是绝对的反对派,认为人类不应该碰触未知的领域。涒滩的土地都近乎要被鲜血染成深红, 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何其无辜, 若是神只会带来这些,那神就不应该存在。

守城的将军想要结束战争, 他驱使着异兽,想要填满那个通往地狱的深渊。他发觉了自己不应该发现的事情,参与进计划的人不肯让将军将这份真相披露,他们既不可能成为战争的罪犯,又贪婪的觊觎堪比神祇的力量,利益熏心之下能够做出一切事情,将阴谋与野心掩埋,不肯令世人发觉他们得到的东西。

那是只要披露,就足以引起任何人觊觎之心的珍宝。

他们不但寻找到了神,还得到了神。

它是人类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存在,没有确切的形状,构成它的物质在此之前从未出现在这个星球上,甚至可能与人类所存在的维度都不一样。它是绝对未知的,当星空科学研讨学会的研究员制造出了专用的设备将它从地心带出来时都在恍惚,无法相信他们真的能够禁锢它,得到它。

其实将它描述为“神”这个词彙或许并不是太恰当,它显然并不是圣教廷神话中那个救世的女神,更像是行星孕育的一种能量体。

有的时候人类会反複热衷于亲手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即便已经成为了神眷者,人也仍旧不满意,比起作为神眷者,他们更想要自己成为神——真正的神。

那场战争太过混乱,满目疮痍,毁去了一切的痕迹。星空科学研讨学会的研究室在战争中损毁,他们遗失了它,前任圣女去世,知情人渐渐消失,当初的寻神计划也被彻底埋藏,像是从来不曾发生过那一切。

祁珂一直带在身旁的猫型异兽与其他的异兽相比身体素质并不算太强,可它拥有着一个特殊的能力——能够在一个人的脑海中刻下心理暗示。

祁珂不仅想要杀死仇敌,还想要让被误解的父母沉冤昭雪,让他们能够清清白白的逝去。他会翻出陈腐的过往,让罪人自己揭开僞面。

神从来不曾救过他,而直到此时,祁珂才得知,神才是造成他痛苦的一切根源。

“神,在哪里。”剑身没入涒滩将军的右肩,祁珂还是没能够忍耐住身体内暴虐的恨意。他捂住额头,不知为何额角开始泛起尖锐的疼意,仿佛有一条虫子正在大脑之中乱钻。

“你不知道?”被异兽的能力t搅弄得神智恍惚的涒滩将军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手脚,再也无法做出有效反击,疼痛与失血过多令他变得迟钝,闻言唇角却又扬起。

那可是神祇的力量,谁不想要,谁能不贪婪?他对祁珂的父母没有任何仇恨,他甚至敬佩他们,可怜他们。他只是后悔,后悔他做的还不够绝,后悔他还不够狠。

汹涌的海在空旷的空间内奔涌而来,涒滩将军擡起手,紧紧握住了剑身。当年他也曾经以一己之力护住了涒滩,已经出现老态的将军从来不是无能。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异兽临城时他都不曾退缩恐惧,又怎麽可能折在这里。涒滩将军硬生生用手掰断了祁珂的长剑,过于强大的水系异能无中生有的构筑出了奇观,海啸将至。

满天席卷的水墙之前,祁珂瞳眸猩红,不躲不闪,操控着异兽继续逼问道,“神,你们把它,藏到了哪里!”

人类的声音被无穷无尽的水湮没,祁珂睁大了眼眸,瞳孔放大,洪水将他吞吃入了腹中。他的双耳一瞬间响起耳鸣,脑海之中原本朦朦胧胧,蒙太奇一般不完整的记忆在这一刻对他揭开了面纱。

无数的,重複的记忆终于被他全部记了起来,他将过往的人生,每一个画面都清晰的想起来了——神,就在他的身旁。

神并不是没有救他,她一直都在救他。

人类的力量无法完成的神迹,时光为他一遍又一遍倒流,在他每一次死亡时重新将他拽回到还未曾犯错的时间线,让他拥有重新再来的机会。祁珂能够走到现在,并不是因为他足够隐忍,做对了每一个选项,而是一直有人,拉着他的手,不曾遗弃。

他的神明,一直都在他的身旁。是他,是他先背叛了她,是他一直看不清,命运怜惜他,给予他的馈赠一直都在眼前。

黑暗的空间被撕碎,犹如摩西分海,身着白金色长衫的教皇仿佛一束圣洁的光。涒滩将军耗费所有力气,近乎自曝经脉的袭击几乎能够摧毁半座城市,教皇樊鵺来到这里是为了救世,护民,收拾这个烂摊子。

同一时刻,三皇子的宫殿之中,正被姬伽尘癡缠着的阮姝娅耳旁听到了系统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