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情绪格外稳定,任劳任怨,餐桌上已经做好了早餐,精致的摆放在瓷盘之中。她挑食的厉害,不愿意喝营养液,嘴被养得格外叼,都是被男子惯出来的。
“小娅,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阮姝娅听到他说道,她与男子从育儿院开始便彼此相伴着生活,她没想过会离开他。
她理所当然的闹了脾气,作天作地。
男子的神情带着一些歉疚,向她保证,“不会太久的,哥哥很快就会回来,我不在的时候,小娅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骗子。”
阮姝娅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突然变得尖锐,莫名的生气充斥在身体内,“骗子,说什麽会很快回来,都是假的,你就是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你走啊,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阮姝娅不断的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对他丢过去,肆意发洩着自己的情绪。
男子忧伤的看着她,不断对她道着歉。
那些言语最终变为了古怪的呓语,男子的五官也变得愈来愈模糊,像是雨天被沖刷掉的油彩。他似乎变得越来越远,身形也越来越不清晰,扭曲而怪异,最终变成了一个深邃的黑洞。
阮姝娅挥舞着手臂,脸颊凉凉的,湿润的泪水糊了满脸,眼睫也被粘到了一起。直到她听到一个在耳旁响起的声音,“你……还好吗?”
阮姝娅睁开眼眸,房间中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息,这里似乎是一个很空旷的殿厅,墙壁上燃烧着大量的蜡烛,光线却仍旧显出一种陈腐的昏暗。
她看向眼前的“人”,一时神情有些怔愣,她几乎是呆滞又傻傻的定在原地,发声器官像是不再受到她的控制,喃喃自语,“哥哥……”
阮姝娅其实很清楚,这个“人”绝对不可能会是她的哥哥。之所以会産生这样的错觉,只是因为她使用了[真实之镜]。
没错,此时眼前这个将她环抱在“怀里”,看似是个人类,甚至模样都长得十分像是阮姝娅记忆里哥哥的人,就是那一大坨被召唤出来的邪神分身。
[真实之镜]是阮姝娅在某个周目里费尽千辛万苦后得到的道具,前置任务之艰巨,获得条件之苛刻简直突破了人类的极限。阴影程度之深令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肝隐隐作痛,忍不住想要呕吐犯恶心。
但是得到这个道具后,它的效果也是堪称开挂的强大。可以说,只要拥有了它,阮姝娅便能够没有任何波折,理所当然的成为古神教团的圣女,甚至整个古神教团的人都要对她恭敬的俯首,成为对她没有任何一点威胁力的势力工具。
因为只要使用了它,她就能够驯服他们所信奉的“神祇”。
[真实之镜],顾名思义,应该是一面能够令人窥探到真实的镜子,但实际上,它的使用效果却显得有些讽刺。对于在宇宙中出生,实际体型比一个星球还要大的生物而言,人类就像是一群奇奇怪怪,还有些神经质的虫子。
祂无法与他们沟通,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麽。他们像是对猫弄出了一点猫薄荷一样,吸引着祂过来看了一眼,而不过是降临的一缕触须,就让这些虫子自己恐惧的应激,陷入了疯癫。
当[真实之镜]生效后,在邪神的眼中,阮姝娅变成了和祂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体型要小得多的幼崽。
而在阮姝娅的眼中……那坨光是注视就能够産生精神污染,语言都能够击碎人的认知的生物,成为了她已经失蹤的“哥哥”。
通过[真实之镜],他们会看到幻想之中最期望,或者最能够接受的真实。
来自宇宙外的生物有些无措,祂小心的看着她,延展的触须在祂的身后被道具做了模糊化的马赛克处理,而这一缕更小一点的触须幻化成了人类的形状,在想着怎样对她打招呼。
自出生之后,祂就一直是一个“人”,连主动说话都很少,时间对于祂来说既漫长又短暂,不存在任何意义。偶尔的时候,也会有一些生物试图召唤祂,与祂沟通,出于好奇,祂有时会回应。
祂被宇宙中的许多生灵视为神祇,也被另一些生灵视为灾难,祂过于强大,只是存在本身就能够産生巨大的影响。
整个宇宙里,祂从未遇到过自己的同类,更别说是一个弱小的幼崽。在祂的眼中,阮姝娅此时便是一个仿佛还没有断奶的小异形。
祂轻轻戳了戳她,有些担忧,她居然只有四条触须,感觉好像脆弱的下一刻就会死了。
要怎麽才能养好一个幼崽呢,要给她喂奶吗,祂从没有养过幼崽,好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