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想要我自己走过去吗,麻烦又危险,刀枪又不长眼,万一谁不小心划伤了我怎麽办。”阮姝娅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们去告诉祁珂我在这里,让他来接我。”
灰袍教徒忍不住仰起头,看向那位破坏了召唤仪式,并反过来汲取了他们体内古神赐予的圣力的女子,实在无法接受神所认定的圣女,会是这样一个……任性到显得愚蠢的娇小姐。
可当他升起这般冒犯的想法时,却突然后颈一凉。四周无处不在的神祇雕像似乎一瞬间将视线对準了他,阴冷而威慑的压力令他的腰愈弯愈低,恐惧摄住了他的心神,令他的大脑一阵空白,仿佛整个人的心绪都被禁锢在了某个空间之中,一秒的流逝延长了百倍。
终于,他停滞的心髒重新跳动,而他此时已经额角渗满冷汗,再也无法升起任何一丝不恭敬的想法。
是神,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神。
眼前之人是神钟爱的圣女,绝无令人轻视疑虑的可能。
——————————————t
祁珂无法形容当他走出甜品店后却没有看见阮姝娅的心情。
彼时他的手中拿着好几个颜色不同的冰淇淋,因为猜到女孩子可能会想要多尝一些口味,于是等的时间微微长了些,被她调教的学会考虑周到。
可本该等在那里的女子不见蹤影,只剩下原地停留的一把遮阳伞。
他的手脚冰冷,冰淇淋被日光晒化,黏腻的流淌在他的手背上,犹如冷下来的血液。无数副画面在同一时间塞到他的大脑之中,像是堆积在一起的刀片,令祁珂的面容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在那些几乎如同他亲自经历过的轮回中,祁珂不知道自己曾经多少次看见阮姝娅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恐慌攥住了他的心髒,令他失去了所有的分寸,脱力的半跪在地面上,肩背痉挛的震颤。
祁珂一夜没有睡,自责、害怕、惊慌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似乎每当他自以为他做的足够好后,都会在某一瞬间意识到他的愚蠢与失职。他一刻不敢停歇的彻夜搜查着阮姝娅的下落,青色的胡茬在下颌冒出,脸色像是一具陈年的尸体。
男子的侧脸染着异教徒的鲜血,瞳仁的赤色几乎要蔓延至整个眼眶。
他终于走到那扇门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手指微微发抖,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在来之前,祁珂特意在末鬼街购置了一个二十四小时保鲜的空间装置,男子推开了那扇门,在四方体的盒子中拿出了那杯新鲜的冰淇淋。
“姐姐,我来接你了。”
室内的阮姝娅衣装整齐,閑适的靠在椅背上,她的手中拿着一本画册,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盘蔬菜沙拉。女子正像是用着下午餐一般拿着叉子在其中挑挑拣拣——不但身上没有任何损伤,看起来倒像是被招待的贵客。
她擡起眸,原本刚刚想要开口训斥的言语微顿,视线落在男子手中小心护着的冰淇淋上。坏脾气被她收敛了一瞬,没有立刻借机发挥,顺势发作,“草莓味的。”
他倒是还记得她喜欢的口味。
“没有买巧克力的吗,真是废物,要你有什麽用,当时我还不如选择宇牧来陪我。”阮姝娅挑剔的将被她嫌弃的蔬菜沙拉推到一旁,“还不把冰淇淋拿过来给我。”
第 16 章
阮姝娅慢吞吞的吃完了一整杯冰淇淋,才终于起身,在祁珂寸步不离的恭谨保护下离开了房间。
门口,公爵府的侍卫队整齐的列成了两队等待在两侧,站在为首处的宇牧神情带着些担忧和焦急的看向阮姝娅,上前半步,“大小姐,你没事吧,那些异教徒有没有伤害你,都怪我,那一日我应该跟过去保护你的,让你受苦了。”
宇牧看上去似乎真心实意的在担心她,看不出被抛下后记仇的模样。
这幅识趣的样子令阮姝娅心情微悦,她探出手,像是抚摸合心意的小宠物一般摸了摸他的脸颊,夸奖道,“真乖,怎麽会是你的错呢,你们来的很及时,我会让公爵给你们赏赐的。”
宇牧愣在原地,像是一个蠢笨的憨熊,女子的掌心如此柔软,似乎还带着些馨香,如同甜蜜的奶油。他虽已经过了成年仪式,却少有这样近的与女子相处的时候,青年的脸颊笨拙的泛起滚烫的热气,心尖却冒出了一点甜意。
大小姐,好温柔。
脾气也很好,这样都没有怪罪他的失职。
男子眼眸炽热的看向阮姝娅,心甘情愿的向她宣誓,“我绝不会再令任何人伤害你,以荣耀与尊严起誓,誓死护卫小姐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