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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环境不变,整个圈子都这麽个风气, 单单她一家,想独善其身,能有什麽好办法?就算站在娱乐圈最顶端, 想一己之力从上往下扭转整个圈子的不良风气,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我可真的是太难了……顾盼不禁双手捂脸, 长叹了一口气, 又使劲儿摇了摇头, 把这些糟心七八的东西晃到九霄云外——总归,这都是后续才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现在想这麽多干什麽!

她每次掩面叹气, 多半都是干了什麽“坏事“后良心发现。温竹好笑地问:“又想起什麽了,这麽心t虚?”

“你这是恶意揣测, 污蔑我的人格!”顾盼“唰”地拿开手,沖他龇牙。

温竹微微附身,居高临下看着她:“那你能跟我说说,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麽吗?”

哎呀,糟糕,露馅了!

顾盼一挑眉,再也笑不出来,两手捏着被单边儿向上一拉,就要蒙头往被窝里面躲。

她去参加慈善晚宴,温竹根本就不同意,怕得就是她会生病,再一个是他目前不方便陪她一道出席,万一有什麽事端不好解决。她好说歹说,又是撒娇又是闹,还赌了一整天的气才说通,结果两件事都发生了……

“顾瑶瑶,你还躲!”温竹被她给气笑了,抓住被子就往起拽,“躲得了和尚躲得了庙吗?”

别说她还在病中没好利索,就算活蹦乱跳精力十足,又怎麽可能在力气上比得过一个早已成年时常健身青年男人?

白嫩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充血变红,避难的“龟壳”仍旧无法避免地被残忍地一点点掀开,顾盼长发散乱,两靥微红,可怜巴巴地仰着头,眼睛一眨水汪汪的:“我还在病床上呢,你就这麽欺负我!”

明知道她这又是戏精附体,故意浮夸地大泼狗血,想借着胡搅蛮缠蒙混过关,可温竹一看她就像四肢摊平露出柔软肚皮的猫在喵喵叫一般,还是十分无奈地败下阵来。

他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抢来的被子抖了抖,把人给裹好,抱起来搁在腿上,才低声失落道:“我知道你性格好强,比起全然依靠其他任何人,更喜欢靠自己。我也欣赏、爱你的独立,为你骄傲。”

“我也无意约束你的发展,折断你的羽翼,但是,”他拨开长发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你总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不能总是拿自己的安全不当回事对不对?之前暗中调查是一次,这次晚宴又一次,你让我怎麽放心?”

温竹低头,凝视着她,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颓丧:“那天晚上你在我怀里发着高烧,我很后悔,也特别有挫败感。我好像不能为你做什麽。”

顾盼稍稍有点儿懵。她轻轻蹙眉,隐约记起那晚在车上,他就表露出一些类似的情绪,自己还特意宽慰他。但是没想到,他还一直纠结其中不能自拔。

她平常就最受不了的就是温竹示弱,见他这麽沮丧,就很慌张。何况他提到的这些,本来都是自己的过失,伤了他的心却还没当回事,就更觉内疚。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着急道,“有你在,我才敢放手去做任何想要做的事,因为知道你会陪着我,帮我,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只有你才是我的底气。”

这话是真心实意,一点儿都不掺假,甚至根本不足以说明温竹对她的重要性的千万分之一。

上辈子,没有温竹,也没有市值千亿的顾氏集团,父母车祸过世留下些许资産,也只是让她不至于从一无所有开始打拼。到功成名就取得举足轻重的地位,中间不知经历过多少,这辈子处事交际的手腕,全是那些年练出来的——那会儿她哪有任性的资本。

两辈子,她都亲缘浅薄,温竹的存在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与温竹十指相扣:“我不是有意忽视你的感受,只是……”长期习惯性地在内心深处隔了一道防阻。

“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好不好?”她抽了抽鼻子,眼泪都快下来了。

温竹的本意不过是想她多在意一些自身,却没想着引来她这般惶恐愁绪。她眸中的泪光如易碎的琉璃,他忽然就明白,她的未尽之语。

年幼失怙对她的影响是难以被时间磨灭的,纵然是他,也不能代替真正的血脉至亲。她平常在怎麽成熟老练,内心深处依旧存有阴影,难以建立起健康良好的亲密关系。

一瞬间,他甚至想到,她对他的感情,现在自然能肯定是爱情,可是最初的萌动,未尝不是为着这个缘故——毕竟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懂什麽情啊爱啊的。

只不过,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亲近的人,也正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她从内心深处感到不安,才想要让关系更近一步,加深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