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山把蘸了墨的毛笔,置放于山水形笔搁上,墨迹滴答,氤氲了一桌。
他凝望远处的皑皑风雪出神,看着琼姿玉貌的小郎君推车而来,不由发起了怔。
这是裴君琅第一次,和他说起蛮奴。
裴望山以为自己和儿子貌合神离,但其实父子亲缘血浓于水,他和裴君琅,一定有与生俱来的牵绊。
裴望山盘坐在正殿之中,岿然不动。他的身材高大,背影伟岸如山。
皇帝看着裴君琅覆雪而来。
次子双腿残疾,待人处事很懂隐藏情绪,面上无悲无喜,城府极深。裴君琅这般隐忍孤高的模样,其实很像他。
皇帝不免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裴望山在东洲时,也并不是家中宠爱的子嗣,不过皇族知道此去京城,定有来无回,他们怜惜嫡子,才会把平日里鄙薄轻贱的庶子裴望山推出去,充当嫡子的身份,送到世家豪族里当质子。
裴望山知道,他有家不能回,且对于身份之事要守口如瓶。否则八大世家的长辈知晓自己受了东洲裴氏的蒙骗,定要拿他这只蝼蚁出气。
裴望山退无可退,他只能选择,在群狼环伺的周家活下去。
幸好,周婉如是个好打动的女子,他看出她的贪慕虚荣,看出她的勃勃野心。
他以爱为名,给足了周婉如权势,封她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