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不免有些丧气。
她一边在想,裴君琅的心肠真硬啊,这一套谎话私底下不知锤炼过成千上万遍;一边又想,万一真是她自作多情呢?
可是今日有裴君琅舍生救人,以及那张閑来弄笔的字条为证。叶薇确信,他对她,并非漠不关心。
叶薇这时候倒是拾掇回姑娘家的脸面了,她讪讪下了榻,不再唐突小郎君。
她帮裴君琅掖好被角:“我去给你端药。”
想了想,她又说:“白家主和我说过了,你的伤,要是能醒便是大幸,其余全靠你自身的调养。”
裴君琅精疲力尽,他弓身靠在床架边,他并非不疼,牵动一处四肢百骸都泛起酸,就连靠在棱角分明的软枕上,枕套缝合处的突角都能顶得他钻心疼痛。
裴君琅轻轻“嗯”了一声,又道:“无事,也多谢你的照顾。这次大阵牵动旧伤罢了,一贯如此。”
一贯如此难捱,一贯如此辛苦过活。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催出叶薇两行眼泪。
她低头,小心搽去,嘟囔:“都要去半条命了,还算旧疾吗?你从前究竟过的是什麽日子,才会落下这样的病根?”
裴君琅沉默无言。
他不说,她就不问了。
叶薇出门,上稍次间洗漱,打理干净,她才赶往药堂亲自煎药。
煎药的途中,她遇到长寿,还喊他差人端水给裴君琅清洗,再喊一句青竹,请他帮忙伺候二殿下更衣。
叶薇放飞了阿娇,命它把“小琅醒了”的消息,带到亲朋好友那里。
不止她一个人欢喜裴君琅还活着的事,所有人都期盼小郎君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