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周婉如想到旧事,心里唯有淡淡的怅然以及厌恶——或许,那时候的裴望山,真心不是真心,善意不是善意。他待周家好,不过是想让其他世家觉察到,周家捆绑皇权的野心。
让其余几个世家,误以为杀神周家不满分权共治的现状,想要独揽皇权,万人之上。
这样,八大世家之间就会互相猜忌,关系分崩离析。
裴望山睚眦必报,一早就对他们起了杀心。
他视那段寄人篱下的日子为毕生耻辱。
从一开始,皇帝就没想过,要给周婉如留活路。
……
思及至此,周婉如心髒钝痛。她骤然睁开眼,咬了一下唇。
尖锐的指甲不知不觉嵌入肉里,外露一道道血痕。她却像是没有痛感,浑然不觉,唇齿间只一遍又一遍呢喃:“裴望山,你好狠啊……”
没多时,马车停在一座山庄前。精致的重檐回廊,额枋绘满淡雅的苏式彩画,无一处不华贵。这是周婉如私下里同父亲周崇丘碰面会晤的地方。
周婉如揽过狐毛斗篷,披上肩臂,她由飞燕搀着下了马车。
不远处的雪地里,站着一名身材挺拔的老者。
周婉如擡头,一眼看到父亲渐生的鬓角华发,泪盈于睫。明明都是年长的妇人了,却还如同儿时那般,扑到父亲的怀中撒娇:“爹,您老了。”
周崇丘也想念女儿,他看着极有凤仪的孩子,怜爱地拍了拍她的头,粗粝的手掌抚摸周婉如的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