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青梨放在床上, 他从背后紧紧箍着她, 双唇几乎贴在她雪白纤细的后脖颈上,“阿梨,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妈妈。”
青梨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发一言。
岳峙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着。
“我妈妈叫岳思楠,因为我外婆名字里面有个楠字, 她的名字是我外公对我外婆的表白,她接受的是西式的教育, 是个开朗又外向的人, 而且她很优秀, 考上了国立大学的哲学系, 就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义无反顾地爱上比她大十几岁, 当时已经是哲学系副教授的李潮科。”
岳思楠一头扎进了对李潮科的感情里,可她并不知道李潮科真实的样子, 即使作为李潮科同事的父亲岳云霖再三反对,也没有劝住她的热情。
当时她才十八岁,李潮科已经三十三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依着李家世代从政的习惯,他早晚是要从学校辞职踏入政治洪流的,可岳思楠不在意。
“李潮科是个不婚主义,我和你都知道他是因为那些罪恶下作的癖好所以没有办法建立正常的婚姻关系,但对外,他一直宣称自己要为政党付出一切,我母亲或许有过失落,但感情还是占了上风。”
“她不知道,李潮科喜欢的一直都是十八岁还要偏小一点的少女,也就是他们刚相遇的那段最美好的年纪,在那之后,她就已经失去了能够吸引李潮科的魅力点了,或许是因为感情没有得到回应,或许是因为被冷落,终于,在她十九岁生下了我的时候,她的精神也几乎完全崩溃了。”
岳思楠从一个开朗外向、阳光活泼的姑娘变成了一个离不开男人,毫无底线的浪□□人。
从岳峙有记忆以来,她在外面就有数不清的男朋友,连李潮科庄园里的保镖她也不放过,只要目光在她姣好的容颜和身体上逗留几秒,她就会像接收到信号一样开始勾引对方,最后滚上床去。
“我小时候很怕黑,可她总也不在,她总是能为了那些男朋友或者是好朋友,轻易地抛下我,我吓得不敢睡觉,整夜整夜地哭,李潮科就会让人把我的嘴用胶带封起来。”岳峙轻声说,身体不由得蜷缩了一下,和青梨贴得更紧了。
李潮科对此完全不在意,因为他想笼络岳云霖,得到对方以及对方那些进入政坛的学生的支持,只要暗地里大家都知道岳思楠和他在一起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就可以了,至于岳思楠到底睡在谁的床上,他根本懒得过问。
表面上岳思楠和李潮科住在一起,共同抚养着岳峙,可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几天能安稳地呆在家里,她有太多可以去的地方了。
“心情好她要去找她的男朋友,心情不好她也要去,有时候她还会回外公外婆家,我每次都抱着她的腿哭着求她带我一起,可她永远都不愿意,用她鲜红的指甲抠开我的手,把我抛下。”岳峙的记忆里总是岳思楠的背影,现在就连那个背影都很模糊了。
“几岁?”
岳峙以为自己幻听了,“什麽?”
青梨闭上眼又重複了一遍,“那时你几岁?”
“从我三四岁有记忆开始就这样了,更早的我都不记得了,三岁多的时候,我常常在自己的房间哭累了就睡着了,醒来就和自己的屎尿在一起,后来李潮科给我找了一个保姆,陈赛叔又收养了西极,有人照顾我陪我玩了,情况才慢慢好一点。”
青梨又不再说话了。
“我八岁那年的生日,她正好在家,说要带我出去,那天新加坡因为气压的关系,是暴风雨,我一点也不怕,我觉得和妈妈在一起,哪怕是世界末日也没什麽可怕的,可她中途接到了她其中一个男朋友的电话。”
岳峙到现在都还记得,岳思楠的表情就跟犯病了一样,眼神直勾勾的,挂着不正常的微笑,“他在找我呢,我得走了,小峙,你自己下车回去吧。”
他抱着岳思楠的胳膊求她,“妈妈,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你别丢下我!我不知道回哪儿去,我不认识路,雨太大了我害怕,妈妈,求你了。”
可岳思楠手脚并用,连推带搡地把他扔下了车,然后扬长而去。
岳峙其实根本没有出来过几次,他不认识路,浑身都被浇透了,沿着街道一边走一边哭,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那是九几年,新加坡还没有建立起如今发达的排水系统和雨水收集系统,他的脚被一个下水井盖卡住了。
那是一片低洼街道,因为台风的影响,雨越下越大,在低洼地区聚集了很多浑浊的水坑,岳峙站不起来,眼睁睁看着水一点点淹没到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