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知道,你早就知道我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我母亲是被维多打死的,根本就不是自杀?”青梨冰冷地问。
“嗯。”事到如今,确实没有什麽掩饰的必要了,青苏迪坦诚,“我妈打死阿姨的事情,是我亲眼看见的,虽然那时候我不过四岁而已,但我莫名就是记住了那一幕,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阿姨,我可以算是仇人的儿子,但她一直对我很温柔,比亲生母亲还好,这也是这麽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办法和我妈亲近起来的原因。”
“为什麽,她为什麽要那麽做?”青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
青苏迪摇摇头,非常歉疚,“对不起,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试探着问过,她不愿意告诉我,现在也不能告诉我了。”
“她应该在雅加达的医院里吧,我要去看看她。”青梨说,她要去确认,用自己的眼睛去见证,维多确实在活着受折磨。
“真的?你不怕跟我走了再也回不来吗?”青苏迪眼睛瞬间就亮了。
“现在有三把狙击枪指着你的脑门,直到我回去为止,这三把枪都会一直跟着,你要是想死的话,可以试试。”青梨完全不担心。
“真是碍眼啊,岳峙。”青苏迪歪着脑袋叹了口气,“其实我挺能理解我妈的,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人让你欲除之而后快,恨不得亲自动手的。”
“你最好只是想想,我会永远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你要想伤害他,除非先杀了我。”青梨站起身,“医院在哪儿?”
青苏迪的车就等在不远处,青梨上车前接到了岳峙的电话。
“阿梨,回来。”岳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要去哪儿,这是计划以外的事情,我没有同意。”
青梨回头看了一眼,保护她的人就埋伏在四周,她能感觉都对方的存在,但无法确定具体的地点,他们肯定会把她的行动报告上去,岳峙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先生,我想去看看维多,只有确定她生不如死地活着,我才能劝服自己放她多活两天,不然我想立刻就杀了她报仇。”青梨说,她知道计划外的事情是很危险的,也是不符合规矩的,但却想任性这一次,声音也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爱娇起来,“不能以老板以外的身份同意吗?”
岳峙无可奈何,又带着一些笑意问,“老板以外的身份是什麽?”
青梨知道他想听什麽,往路边走了两步,低声道:“作为男朋友,答应我。”
“就是因为这个身份,所以才不想让你去啊。”岳峙叹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如果你没有从医院出来,我会让西极他们进去找你。”
“好,谢谢先生。”青梨乖巧答应。
医院确实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车上青苏迪还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咬着牙关抱怨,“跟的真是紧啊,岳峙的人。”
“你别动歪心思,就什麽都不会发生。”青梨下了车。
他们一起去了医院的副楼,在最豪华的病房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维多。
青梨一点点靠近病床的时候,脚步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凝滞,情绪也是意料外的麻木,有种难以置信所以不敢相信的自我麻痹。
这居然是维多。
对方曾经引以为豪的光亮润泽的深色皮肤就像是在沙漠里风干的木乃伊一样,没有生机也没有弹性地覆盖在骨骼上,不过才三十七岁多,居然已经形容枯槁到这种程度,消瘦又干瘪,哪里还有美豔惊动雅加达上流的那个风情万种的维多夫人的影子,看上去好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干枯蓬乱的头发里也夹杂着灰白的发丝。
维多虽然已经瘫掉了,半张着嘴也根本说不出话来,但意识和大脑是清醒的,所以当她看到青梨的时候,瞳孔瞬间缩得只有针尖大小,仇恨的目光恨不得化为实质射穿青梨。
如果说两年前的青梨还是一朵泥土中营养不良的小花苞,如今她就是一朵完全绽放的洁白美丽,闪耀着月光般清冷光泽的阆苑仙葩,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维多恍然间又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熟悉的影子,明明那麽污秽不堪,明明就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娼妓,明明肚子里怀着不知道哪个男人的野种,明明每天都恨不得立马去死,眼神空洞死寂得没有任何波澜,却还是能够得到男人的真心!
“啊!啊!!”维多奋力从嗓子里发出剧烈的怒吼。
青梨走过去站在她床前,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粲然一笑,“真好,我第一次觉得你活着真好,维多夫人,答应我,一定要活得更长久一点,久到你的皮肤完全松垮,布满皱纹,久到你头发全部花白,毫无光泽,久到你除了一身的华服和妓院里最下等的杂役老妈子没有任何区别,久到男人看见你都想吐,你自己都厌弃自己,连镜子都不敢照的时候,我再来取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