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活着。”罗摸了摸她的背,安抚着说:“布兰缇。哪怕是那个情况,你都还会挂心大家的性命。你是个好人,但……”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但你却对我很不好。”

——啊?

“你甚至……没有留给我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

没留给他一句话,一个吻,一个最后的眼神和告别。什麽都没有地将他扔在那个绝望荒芜的情境。可那麽决绝惨烈,又让他无法责怪,只能无法抗拒地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

然后他接着说,还越说越咬牙切齿,又无力地委屈起来了:“刚才也是……都不问我过的好不好,就跳过去了。难道不是很敷衍又随便地对待我吗?”

布兰缇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反驳。

是哦。虽然情况特殊,但确实,她最后一句话是留给夏奇和佩金的。

“……你会怪我吗?”布兰缇问。

“为什麽会怪你?难道这不是我的错吗?”船长才是决定航向、掌握船员命运的第一责任人。

“概念星辰,虽然是以我本人为目标的,但我明知道夏奇和佩金离我不算远,且约等于没有行动能力。”她顿了顿,声音发堵“他们明明是跟着你最久的伙伴,我却几乎要杀死他们。”

“那个时候我只想着,只要你可以逃出去就没问题了。他们的生命,已经在我考虑範围之外了。”布兰缇说,“伤害同伴,这是在你的船上,绝不容许犯下的过错。但我……”

她触犯了红心海贼团为数不多的戒律。

“你回去和他俩解释好了,虽然情况特殊,但这毕竟是他们的性命。”他依旧没有撒开手,也没有去看她,保持着这个环抱的动作,却没有眼神的交流,“不过……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们一直和我说,很后悔当时把我托付给你,早知道打死都不那麽做。我才知道他们俩干过这种蠢事——我是什麽小公主吗?为什麽还得托付来托付去的,自说自话自作主张地,有病吧他们。”

说到这个抱怨的地方,罗松开了她,然后撇了撇嘴。看起来确实很不满。

“回去和他俩解释。”布兰缇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下他的话,“那我可以理解成我还没被开除吗?”

“……你总是在这种地方非常慎重,之前在和之国也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已经理解了我们和你的原单位并不一样,不太喜欢动都不动就把人往外赶。”罗好像调整好了情绪,现在可以和她目光接触地说话了,“但你非要这麽认真的询问的话——是的。至于你要怎麽处理和他们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虽然按我的理解他们不会在意这个事情,因为……他们都很想你。”

布兰缇的眼眶热了一阵,然后放心地露出微笑。

“所以……你这是?”罗看了看她身上莫名其妙的衣服,然后摸了摸她的手臂,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关于这个,我可能得晚点找个合适的时间和你解释。”布兰缇露出苦恼的神色,“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没理清楚我那几天发生了什麽,而且甚至感觉醒过来后,时间天数都有点接不上。讲起来的话细节很多,时间得花很久。”

“不过衣服和妆容的话比较简单,我可以先说明一下——主要是因为我要做蕾贝卡的bridesaid。”布兰缇解释,“因为我没办法和你取得联络,所以原计划是希望通过在报纸上露脸的方式,告诉你我在德雷斯罗萨。她的婚礼是十月六号,这个你知道吧?——正好和你的生日是同一天还挺巧的。话说你到底是来治病的还是参加婚礼的?”

“……问题好多。”罗评价了一下她这个跳跃到令人发指的叙述方式,“知道。草帽当家的本来邀请我一同前来,我拒绝了。但是后来是接受德雷斯罗萨王室的有偿委托,来解决这个重金属中毒的问题。”

然后他擡了擡眼皮,开始皱眉:“但你不会是敷衍我吧。十月六日的婚礼,现在是十月五日中午,也不必这麽跳脚地得去现场等着吧?就算你是去做bridesaid,明天清晨、淩晨,甚至更早点今天夜里到会场不可以吗?难道你的事情从现在开始要连续讲十个小时讲不完?不至于吧。”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在这里完成。”布兰缇摸了摸他的胡茬,发觉他确实憔悴了不少,“而且因为周围建筑遮挡的原因,这个广场的光线,可能到了下午三点以后就不太好了。所以想先完成这个,然后再谈别的事情。”

“在这里?”罗环视了一圈,这儿除了有个钟楼、一块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只当做是个普通空地也没问题的街面广场之外,啥也没有。他没觉得这里有什麽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