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地悲伤席卷着他内部勉强粘合好的灵魂,疯狂地撕扯。悲痛到极点産生的干呕远比他在资料里看到的汹涌得多。

这个可怜的船长根本没吃多少东西,所以什麽也没吐出来,但是翻江倒海的感觉让他除了想吐什都做不了。他的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头发,而后用手支撑,却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离开这个只能覆盖鞋底的积水地。

“罗!你还好吗!?”佩金赶紧扶住了他。

他的那条牛仔裤因为在海水洼里挣扎了半晌,已经吸饱了海水,沾上了海滩上鹹腥的泥沙。

佩金慌忙给他顺着脊背,旁边一衆站着的人手足无措干着急。

罗似乎已经脱力,缓下呼吸后就歪来倒去,而后被佩金扶着靠在了自己胫骨上。

过了很久,夕阳逐步沉往海平面,现在只剩下半个血色的太阳。

“……她死了。”罗说。

“不会的。”佩金安慰着,但心里也没底儿,“要是死了,肯定有尸体,哪怕是残肢对不对。我们这几天一直在这儿,什麽都没找到。她一定是活了下来,然后不知道在哪里登陆之后,和我们失联了。”

——没事的。只不过是失联而已。

“船长,我们在这儿一个一个岛地转悠,不就是为了尽快找到她,接她回来嘛。”佩金用力地挤出微笑,这是让声音听上去轻快的有效方法,“我们可以再——”

“不。”罗的声音很轻,飘忽地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那样,“熔穿金属的高温,足以让人尸骨无存。”

铂的熔点高于一千七百度,而火葬一个人需要的最高温度,仅仅只有九百度。

这就是库赞送来这件东西的意思。

让他别再继续,在“四皇”黑胡子势力範围内的海域逗留。让星辰的降落失去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