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和始皇帝在一起,我可以用“遵循历史进程”安慰自己,站在一个后世人、旁观者的制高点去看待周围的人或者事。
而今做了母亲,想到秦王朝二世而亡,我的孩子最终会被胡亥杀害,我的心就不可抑制的抽搐起来。
深秋。木叶萧瑟,草木伶仃。
我坐在窗下,或许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我比旁人都要怕热些,便就还只着轻薄绸衣,任阿南在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
既定命运的手像是扼住了我的咽喉,连月来让我喘不过气。
如今我因着身孕被祖龙皇帝娇养在旁,三个月后更是被太医令断定我所怀的乃一位小公子。听得嬴政连说了好几个“善”字,巨大的悲怆将我包裹——我的孩子,生于王庭,作为公子,注定逃不开日后的悲惨命运。
而我作为他的母亲,在这层层宫禁中,即使有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沉澱智慧,却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历史的车轮朝着命定的结局杳杳而去。
连月神思恍惚,直到那日见到王贲,我心中一动,一个大胆隐秘的想法破土而出。
王贲回朝后,因内史腾调职,始皇帝便让他和蒙武暂接了鹹阳宫的宫城防卫。他身着玄衣铁甲,朝着立于立政殿栏杆旁的我,遥遥请安。
挺拔劲瘦的身影印入眼帘。我似乎忽然看见,十四岁的芈瑶与王贲在上林纵马驰骋。
芈瑶拿着马鞭,那样豪情万丈又明亮肆意地指着围墙外的遥遥云天,勒马长笑道:“子典阿兄,若有来生,我必不困囿于宫墙,同你好好在大漠边关赛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