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小蝶天生嗓子好, 耳熏目染的,也能唱一些。只是竹兴文心结重,严令竹小蝶不许再张口唱。

安志勇知道这些,把起哄让竹小蝶唱歌的小子骂了几句。

“她爹管东管西,还能管得了小蝶的嘴?”小子不服气, 硬着脖子道:“反正兴文叔也不在这儿。”

姜崖看向竹小蝶,笑着问:“你还会唱歌?”

竹小蝶涨红着脸, “不不不,我就是跟着我妈学过几句。粗俗地很, 不值一提……”

姜崖翻看《西和县志》的时候倒是见过关于本地小调的记载。这是一种和劳动人民生活关联密切的音乐,上山唱歌, 放牛唱歌,江上唱歌, 村口唱歌,无处不在,想唱就唱。

西河县曾是楚地,这里出土过编钟之类的古老乐器,可见本地音乐的源远流长。

“这可是珍贵的地方文化,”姜崖笑道:“你想唱就唱,不勉强。”

竹小蝶猛然擡头,姜崖眸子里的波光柔软极了,好似她以为的任何丢人事情或是瞬间,比如亲爹逼婚,比如她的旧衣髒鞋,比如她粗糙不堪的双手,都不存在或不成问题,连在她亲爹嘴里是淫、词滥调的山歌都是让人尊敬的文化……这些直直沖山击了她内心深处。

其他人见竹小蝶一直不张嘴唱,都纷纷转过身继续走。

忽然空中蕩起一阵激昂清越的声音。

“小小鲤鱼挂红鳃,下江游到上江来……打一把金鈎,钓上来。”

大家齐齐看向竹小蝶,面露喜色。

西河县山歌喉间特有的颤音回蕩,节奏自由欢快,婉转动听,配着这漫山的粉花越发觉得此景此景刻入心境,实难忘记。

姜崖赞许地看过去……恰好竹小蝶唱到“小t呀郎来呀啊”的郎字,郎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竹小蝶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把郎字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