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去换上了这些旧物,嫡姐看我一眼,满意地撇了撇杯中的茶沫:“这些破烂玩意儿倒是配你正合适。”
“什麽玩意儿……一股霉味。”
秋末入冬的日子,嫡姐嫌恶地皱着鼻子,把刚从库房里取来的袄子砸在我脸上:“赏你了。”
我被袄子砸了的脸一点儿也不疼,因为嫡姐的袄子里头全是鹅绒,砸人半点不疼,闻着还有股雅致的白梅清香。
把这鹅绒袄子穿在身上,当真是又轻又暖。我就是晚上睡觉都舍不得脱下来。
又过了些日子,嫡姐命人将我唤来。衆人面前,她倨傲地撑着下巴,冷冷对我吩咐:”我晚上脚冷,你就睡在床旁的榻上,晚上给我捂脚。”
是夜,我吹了灯,坐在小榻上準备给嫡姐捂脚。嫡姐却是翻了个身,让我老实躺着别吵她睡觉。
嫡姐屋子里的地龙烧得暖暖的,小榻比下人房里两个床位并一起还要宽敞。盖着软和的被子,枕着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枕头,黑暗里,我望着嫡姐的背影,眼睛忽然就湿润了。
嫡姐知道。
她知道我连一碗干净的水都要不到,我饿得只能在草丛里抓蚱蜢往嘴里塞。
她知道我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合适的衣裳、没有一双不夹脚不破洞的鞋子。她知道我娘死后府里没有人给我发袄子,她知道我在她身边冒了头后虽是得了迟来的袄子,袄子里的棉花却被人换成了草籽。
她知道今早我的被褥给人泼了夜香,我怎麽刷都刷不掉那味道。
嫡姐她什麽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