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直以为那是友情。很深刻、很深刻,深刻到他不允许有任何杂质来浸染它的知己之情,他要保有它,一辈子维护它!

所以他斩钉截铁的告诉她:这只是友情,妳是会错意的那一个。

错了,错了,原来是他的错,是他搞错了。

过去他做错的种种,一直在这九年来不断的反扑着他、折磨着他,在他还不明白这种苦闷是为什么时,折磨与岁月,已在他眉眼里写下沧桑。而他却以为那只是对逝去友情的思念……

苦闷,一直都在;而苦闷如今现出原本面貌,方知那叫做悔恨。

素馨……

绕了好大的一圈,他终于知道了:他爱她,她从来不是一厢情愿。

只是……为什么这个认知来得这么晚?在他伤害过她、拒绝过她之后?在她的人生经历过许多折磨之后?

她会原谅他吗?她还愿意试着爱上他吗?

不不,或者他该先自问,我还值得她爱吗?现在的我,有什么值得她倾心的条件吗?

他有吗?

米素馨觉得今天这种场合,她一定要在场帮帮严峻才可以。

她这好朋友呀,有好医术、好的头脑可以兴家振业,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好口才来随随便便煽动人心。今天难得趁市集机会,所有的牧户都会聚集到天水来,想也知道严峻定会利用今天说服牧户跟他合作。以他那寡言的性子、简单到很难听出诚意的说明,连羊儿都没兴趣听他说了,还妄想人家会理他?

所以她来了,不过嘛……她家金霖也来了。没办法,这小家伙来到陇地之后,见到了很多牛马羊,就是没见过很多的人,几乎要以为全陇州就只住着三两户人家,其它全住着牲畜了。

「哇!有人耶!」金霖被程风抱在怀中,不让这只小猴子在人群里东窜西跑,最后把自己给搞丢了。

「这么一点人,就值得你叫成这样?这些人加起来,还没有咱们江南全部的家仆多……」胖胖的奶娘仍然习惯性的在一边低声碎碎念:「这里真臭,满地都是马粪、羊粪的,真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掩鼻,不忘一直念一直念。

对奶娘的叨念听而不闻,金霖依然热情的以肥嫩的小手指东比西的问道:

「娘,那是什么?呀,那边那边!程叔叔,你停一下啦!你看那边有胡人在弹乐器耶!我们过去看看嘛!要去要去我要去--」

「霖儿,你不是想见大胡子叔叔?」米素馨转过身来问着。

「嗯,想呀,可是--」小嘴嘟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