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盼这雨能速速停下,朝中能尽快将赈灾筑堤之钱粮运来,待这雨一停,我等便要速速将代郡河道沟渠修整一新,切不可再心怀侥幸好在前来代郡之各处道路,眼下皆已疏通修整,倒不耽误朝廷运送物资前来”

谁能想到,数十年从未有过如此暴雨洪灾的北地,此番会遇到这一遭天灾呢?

庞钟左右看了看身后的士卒,拉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劝道,

“将军,朝廷如今还未派人前来,想来是指望不上了还请将军早日做好打算啊!”

李牧望着远方的黄土大道,摇头道,“王上虽昏聩,此等大事当前,想来也是通晓些事理的且先等一等,代郡数十万百姓在此,朝廷虽不会补贴百姓之损失,但有满朝公卿劝着,这尽快修筑河道一事,想来是能成的”

庞钟却忧心忡忡道,“下官倒不这么认为,郭开一人之言,在王上心中便可敌千军万马再者,今岁代郡抢收之粮远不及往年一成呐,被水冲走之牛羊亦有数百头如今郡中只余两三月之粮,待过两月与朝廷一核账,这挪用款项购买铁具之罪,大不利于将军呐若朝廷迟迟不拨款”

李牧快速盘算一番郡中的人口、草料、余粮后,终于沉声问道,“按你之意,本将该如何是好?”

庞钟再次将他拉着往前走了走,待离身后的士卒愈发远了许多,才停下压低嗓音飞快道,

“下官以为,眼下唯有自救!郡中储备之草料,全然养不活这数十万头牛羊马而代郡百姓仅凭这不足一成之粮,更熬不过这个冬日将军不妨派人乔装一番,暗中联络各国游商,以半数之牛羊换成钱粮,如此,不但能补上郡中钱粮之空缺,亦能为郡中百姓发些口粮,让他们能捱到明年届时,将军只需向朝廷回禀,那些牛羊全被洪水冲走了”

李牧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低声斥道,“庞钟!本将视你为军中清流,与郭开那等奸贼绝非同路之人,你竟敢让我监守郡中之牛羊而自盗之?”

庞钟垂眸掩下精光,嘴中仍是低声劝道,“我此言确是大逆不道,但,纵便将军要按军法处置我,我亦不悔提出此计,因为,我还有良心,而非郭开那等黑心黑肺之奸贼!”

“若非我赵国君王数十年来,荒置这代郡沟渠、以致泥沙淤堵河道,即便暴雨来临,代郡绝不会四处河堤决口大水淹城,亦至多不过损失三四成田中作物,而这牧场之草,这四处之民居,更不会被决堤的河水淹没百姓们既因君王之昏聩而遭受无妄之灾,这笔债,本就是朝廷该偿还他们的”

他见李牧目光沉沉怔然不语,正要再次开口劝,却见对方上前一步,声音几近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