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年吃过一些苦,受过一些罪,用多年积攒下来的金钱和人脉,最终才拿到了这一张入局的门票,这是他除了脏事和杂事之外第一次有机会进入这个新世界,就像五年之前的江辞一样。
直到两人坐在韩料店里,卢恩旭仍在跟他畅想公司做大做强后的美好未来。这家韩料店是一对老夫妇开的,老妇人是陪卢恩旭从韩国过来的奶妈,对他如对待自己的亲身儿子一般。卢恩旭认祖归宗以后,为了两人的安全着想,并没有让他们跟在自己身边,而是在韩国城帮他们开了一家饭店。
晚上刚落过一点雨,窗外韩餐店的霓虹灯沾了一点水汽,连绚丽的灯火也变得朦胧起来。
店里的招牌美食是各种碳烤海鲜,两人点了几瓶烧酒,在饭店的角落里烤生蚝吃。烟雾升起来的时候白蒙蒙一片,烘得人两边脸颊都染上红云,身上暖和极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进来个年轻男人,卢恩旭一招手,“阿凡,你今天在呀?”
阿凡就是前两天在江辞家里被宴云楼逮住的台湾男孩,他其实家庭条件不错,但因为出柜被父母停了信用卡,所以被江辞介绍到店里来打工。
他有一点不很严重的社交障碍,所以只能在后厨做点备菜整理的活儿,好在他踏实肯干,并没有小少爷的通病,所以跟大家相处的很和谐。
“阿辞,旭哥。”阿凡乖乖的叫人。他长得显小,又一直在读书,身上透出一种单纯稚嫩的感觉,但其实他年纪跟两人差不多大,所以江辞从不让他叫哥,只有卢恩旭这个厚脸皮的整天笑嘻嘻地占他便宜。
阿凡上大学的时候被学校里的白人同学霸凌,被堵在酒吧后门的墙角上勒索钱财,还脱他的衣服拍照片,把他打的浑身都是伤。
后来有一天被江辞看见了,他把霸凌者狠狠揍了一顿,将他们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哀求的样子拍了视频,告诉他们如果再欺负别人就把他们的照片发到学校论坛里面去。
以恶制恶的方法,上不了台面,但好在很有效。
阿凡那时候还没被停掉信用卡,第二天买了很贵的礼物去答谢江辞,江辞不肯收,他就风雨无阻每天都去,去了也不怎么说话,就等在江辞办公室门口,见他出来就把礼物往前一递,怯生生地说“谢谢你帮我”。
Alcoholism里鱼龙混杂,阿凡被人占过几次便宜,江辞嫌他碍事,不准他再来。但是这小子是江辞此生除了自己之外见过最轴的人,他没有办法,只能收下礼物。过了几天想起来,拆开礼物盒一看,表盘一个金灿灿小王冠。
江辞眼前一黑,傻小子,这种行事作风,人家不勒索你勒索谁?
他想把礼物还回去,但却又很久没见过阿凡。
后来有一次卢恩旭拜托江辞去学校里接他妹妹,他站在学校街心公园等人,正看见一个班的学生在写生。
阿凡坐在很靠后的位置,视野被挡的严实,有个学生踢踢踏踏地走过来,自顾自地从阿凡地上的颜料盒里拿了几罐颜料,临走的时候还踢了一脚他的画架。
阿凡不敢制止,头低到胸前,自己要用颜料的时候只能等,但其实他也知道那个人不会把颜料还回来了,而他也绝对没有把颜料要回来的勇气。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学生找他来拿颜料,个个趾高气扬,耀武扬威,拿东西不说,还以欺负他为乐,不是踢他一脚就是揪他头发,江辞看得牙痒痒。
“嘿,把东西放下。”江辞溜达着走过去,钳住男人的手,语气懒洋洋的。
男人挣扎的力气无异于小猫乱扑,江辞反手把他胳膊扭到背后,身子压下去重复一遍,语气阴冷残酷,“把东西放下。”
“你是什么人?你管什么闲事?!”
江辞冷笑一声,“你这种杂碎,我见一次管一次。”
男人痛的嗷嗷直叫,“我只是向他借、借东西。”
“借东西要说什么?”
“谢、谢谢。”男人结结巴巴。
江辞气笑了,“人家同意借你了吗你就谢谢。”
“我、我能借用一下你的颜料吗?”男人龇牙咧嘴地抬起脸对阿凡说。
“你说不能,”江辞冷着脸教阿凡说话,“说!”
阿凡小小声鹦鹉学舌,“对不起,不、不能。”
“小子,”江辞狠狠勒他脖子,“不问自取就是偷,你这种行径就是抢,你以后最好别再欺负人,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听见了吗?”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男人的喘不过气的呜咽声格外凄惨。
江辞把男人搡开,后退几步站在阿凡身后,语气意有所指,“画吧,我给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