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忘记刚才黑夜的脚手架下发生过什么,如果真的……如果江辞真的有了别人,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从沙发上拾起江辞的毛衣,紧紧地将它抱在怀里。
低下头,将脸埋在毛衣柔软的布料里,宴云楼深深地吸气,贪婪地像犯了毒瘾的瘾君子。他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开着,周身萦绕着江辞的气息,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时两人甜蜜地依偎着。
卧室中再没有传出声响,宴云楼慢慢从卧室的门前坐下来,将江辞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围绕在身边,像某种筑巢的鸟。
五年多的时间,两千多个日夜,就这样倏忽而过。
江辞离开他,原来已经这么久。
在这一刻,离江辞最近的地方,宴云楼的内心才获得了久违的宁静,他长久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终于落地,紧绷得快要断裂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宴云楼缩了缩脖颈,将自己埋在江辞的气息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宴小楼:呜呜,老婆打我了,他还爱我
第61章
第二天中午,江辞起床的时候,宴云楼正在厨房里忙活。
他还穿着昨夜那件天青色的衬衣,只是质地精良的面料变得皱皱巴巴,不知道被他从哪里蹂躏了一夜。
“你起来了?”宴云楼听见响动,将手上切了一半的西红柿放下,用水冲了一下手指,“早上吃三明治可以吗?冰箱里东西不是很多,我炸了两块鳕鱼,再配一点酱汁,很快就好了。”
江辞夜里睡得不好,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猛然听见宴云楼的声音,停下脚步古怪地看着他。
宴云楼脸色憔悴,下巴有些泛青,但神情却不见丝毫疲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是圣洁美丽的一张绝色面容,眉骨与鼻骨蜿蜒成一道陡峭山峰,樱花一样鲜艳柔软的唇瓣,双眼皮褶皱极深,瞳孔大而明亮,是与头发一样的金棕色,而他轮廓远比过去更加深邃,下颚线锋利的宛如刀锋,完全褪去了过往那种少年人的青涩。
“怎么了?还困是吗?”宴云楼的神色很小心,声音放的轻柔,似乎是怕他不高兴,“要不先吃点东西,然后你再睡一会儿?”
“你怎么还没走?”江辞的声音有点哑。他伸手往后捋了一把头发,手臂从滑落的白色T恤里露了出来。
“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若说收留,已经过了时效性,若说叙旧,显然江辞也并不愿意,“我想给你做顿饭,”宴云楼抿了一下唇,“我现在会做饭了,不用你再照顾我了,以后我可以做饭给你吃。”
“哼”江辞闷笑了一声,又不屑又索然的表情,好像没有一点兴趣,“说完了?滚蛋吧。”
“等一下,等一下马上就好了。”宴云楼的眸色沉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手下不停地把三明治层层叠叠的组装好,用刀子切出了漂亮形状,“牛奶我倒好了放在桌上,加热了两分钟,你直接喝就可以了,沙拉在旁边的碗里,还有Bobby的狗粮我也给它倒上了……”
小金毛在他身边摇着尾巴打转,用湿漉漉的舌头舔他的手。
“你有完没完?”客厅的窗帘完全拉开了,阳光照在江辞的身上,将他纤长的睫毛都映成了毛茸茸的橘黄色。他起床气严重,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嘟囔着说不耐烦的话。
只不过宴云楼对他无论如何无法生出怨怼的心情,他这一夜没有片刻入眠,只怕这一切是一场美梦,只待他满怀希冀痛哭流涕地睁开眼睛,仍然会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只得到绝望,无穷无尽的绝望,像是下陷的沼泽,没顶的海水,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只是江辞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宴云楼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奢望,他是有很多的思念和爱要说,有很多的不解和迷惑要问,但是所有的一切在这时候都不再重要了,只有他活着,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就是唯一重要的事。
江辞揪着他的衣领往门外搡,全然没留一点力气。
“江辞,我,我还能再来找你吗?”宴云楼的手抵着快要被阂上的门,手指的骨节用力到有些泛白,他带着干裂伤口的嘴唇紧紧抿着,只有微微发颤的唇角泄露出无法掩饰的紧张。
“不能。”男人拒绝的很干脆。
“那,留个电话可以吗?”宴云楼追问。
“不可以,松手!”江辞态度差极了。
门大力地从眼前阖上,宴云楼立刻感到一种极端的慌乱和烦躁,像是有虫子在血管里爬,让他连一秒钟都无法忍耐。
他在江辞门前站了很久,握成拳的手抬起又放下,直到手机铃声突兀地在走廊里响起,电话那头王秘书一贯沉稳的声音有些着急:“宴总,Sander先生马上到了,我们什么时间出发?”
昨晚王秘书没有在酒吧的路口上等到她的boss,经历了几次长久的无人接听,在午夜的钟声之后,她收到了宴云楼发来的简讯,吩咐她与Sander先生的秘书沟通一下,看能否延后原定于今天早上的会面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