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宴云楼那样说他,他心里真是非常非常难过,甚至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消极情绪。但是人的心真的无法由自己把控,即便是感受到了这样的痛苦,在接到宴云楼电话的这一刻,他仍然体会到了一丝期待和喜悦。
江辞清了清嗓子,摆好姿势举起手机,“喂?有事找……”
“江辞,听我说,”宴云楼的声音急迫严肃,隐约夹带着汽车发动机打火的声响,“小钰被绑架了,绑匪要六百万赎金,今晚九点在东郊化工厂交易……”
“等等,绑架?”江辞惊讶道。
“对,江叔叔刚才接到了绑匪的电话,他猜测是信康被辞退的员工对小钰蓄意报复。我现在带了支票往东郊赶,但是化工厂被布下了炸药,形势可能失控,所以希望你带人过来支援一下。”
江辞捏了捏眉头。
宴云楼是江千钰的什么人?一不小心就被炸死的事,凭什么江毅不去,付芊不去,剩下江千钰的这个好朋友他妈的身先士卒鞠躬尽瘁?
他一时没有开口,电话那头宴云楼以为他是不愿意,语气立刻冷峻下来,“江辞,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龃龉,小钰毕竟是你弟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江辞张了张嘴,听宴云楼接着说,“你记得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你帮我这个忙,就算还了我人情。”
“我知道,我没忘,”江辞的声音有点哑,“东郊化工厂是吧?我现在过去。”
他挂了电话,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走进卧室开始换衣服,手机开了免提扔在床上,“喂,向南?”
“是我,老大?”
“江千钰被绑架了,绑匪九点约在东郊化工厂见面,我现在开车过去,你带几个兄弟往那里赶。绑匪疑似信康被辞退的职工,虽然不是干咱们这行的,但是工厂埋有炸药比较危险……”江辞交代了几句,走到玄关拿了一件外套。
临出门的时候他脚步一顿,转过头,环视了一下这间公寓。
“老大?”向南在那边叫他,“没别的事的话我现在就带人出门?”
江辞低低叹了一口气,没再多看一眼,迈步走出大门,只余一点尾音飘散在空气中,“等等,还有一件事交代给你……”
冬天的夜晚,天地间一片漆黑,宴云楼将开着小灯的车停在工厂前面的空地上,那里还停了一辆半旧的白色面包车,看样子像是绑匪留下的。
宴云楼将没有车牌号的面包车拍照发给江毅,转过头,江辞已经到了。
“怎么就你自己?”宴云楼皱眉问道。
“分头出发,我从家里过来,近一点。”江辞走过去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低头看那辆面包车,“绑匪的车是吧。”
雪还在下,挡风玻璃上积了一层薄雪,看样子已经在这里停了有段时间。
面包车后面停了一辆黑色轿车,江辞定睛一看,是江千钰十八岁生日时他送他的生日礼物。
“这是千钰的车。”江辞有点疑惑。
“我开来的,”宴云楼说,“绑匪给江叔叔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江家。”他还穿着赴宴的西装,外面只套了一件黑色大衣,嘴唇被冻的没有血色。
江家离得那么远,宴云楼这个连坐车都怕的人,竟然也火烧火燎地亲自开车一路疾驰过来了。
“江毅怎么会让你过来?”江辞不解。
“绑匪只准一个人去交易,他要了一百万现金,江叔叔还在筹钱。”宴云楼借着昏暗的车灯,眯眼观察了一下眼前的三层小楼,“我先上去跟绑匪谈一谈,你在这里等你的人来,看情况上去支援我。”
这座化工厂早已废弃多年,从外部看墙体开裂破旧,门窗已经破碎了大半。工厂前的空地上散落着砖头和玻璃片,原本漆刷成蓝色的墙面斑驳着铁锈和雨水痕迹,楼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阴森可怖的像一片鬼蜮。
江辞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别那么着急,还不到九点,我们先考察……”
“我怎么能不着急?!”宴云楼打断他,声音沉重焦急,像一记重锤刺穿耳膜砸在江辞心上,“绑匪明说了他跟小钰有仇!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你知道小钰有没有受伤?!还有放在楼里的炸药,万一出现意外提前引爆怎么办?多等一分钟小钰就多一分危险,我怎么还能等的下去?!”
言之凿凿,情真意切。
江辞叹了口气,无奈道,“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支票带了吗?”
宴云楼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江辞借着车灯的光举起来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