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楼大步迈上台阶。
江辞低垂的眼睛里渐渐填满了男人的长腿,他微微张大了眼睛,困惑地看着宴云楼的靠近。
“江辞,”他说,珍而重之地,“对不起。”
江辞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笑起来,很懒散的样子,不是真心的笑,而是因为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所以选择了最擅长的微笑,“为什么道歉?”他问。
对啊,宴云楼其实根本不用道歉。在商言商,选择权在他手上,他选谁都是完全合理的、不用给出任何理由的。
但是江辞还是想知道,“他的方案好在哪里?”
“……他给的价格更低。”宴云楼说。
“有多低?”
宴云楼说了一个数字。
江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到丢了烟头,直不起腰,连眼泪都跑出来了。
“你笑什么?”宴云楼着急地问。
江辞摇摇头,突然觉得累,是那种一丝力气都没有,恨不得下一刻就世界毁灭的累。
因为他知道结局是早就注定的,而他没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江千钰给出的价格让因讯科技赔了一笔巨款。这个数额的赔款已经不是江千钰自己能够做主的了,所以一定是江毅准许,或者……甚至是他主张的。
如果江辞拿到这个机会,因讯依旧会得到这个单子,同时还会得到一笔合理的进项。
所以江毅即使赔钱,也要让江辞出局。
那江家一家三口在看着他为了眼前的胡萝卜忙忙碌碌、废寝忘食、不眠不休的时候,他们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很得意呢?还是觉得他很愚蠢,像看马戏团的小丑一样用轻蔑的眼光和背后的窃笑来享受这个过程?
那宴云楼应该也在这个“知情者”的团队之中吧,他也看着他呈交了修改过很多遍的文件,每一次发言都耗费了全部的心血,那他在收到自己询问的电话时是什么心情呢?会觉得不好意思吗?还是一直只是敷衍罢了,又或者……也觉得他很可笑呢?
“江辞,”宴云楼握住他的肩膀,“我跟你道歉,是因为你做的真的很好,我看出来你花费了很多心思。最后选择另一份方案,只是因为金圣在经营初期,现金流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不得不先考虑交易价格的问题。因为我对自己公司的考量,害你失去了赢得因讯的机会,我很抱歉。”
江辞已经止住了笑,一双眼睛里无波无澜,像是那些落寞、倦怠和大笑都从未发生过,“我理解,”他说,“完全理解。”
宴云楼猜不透他的心,但又不肯罢休,“去吃宵夜好吗?我们聊一聊。”
江辞还是觉得累,应付宴云楼让他更累,“改天吧,”他仍然维持礼节,“今天晚上还有公事,改天我请你。”
“好,那你说改哪天?”宴云楼步步紧逼,“明天晚上好吗?”
“周五吧。”江辞随口说。
“好,周五去我家,”宴云楼很快答应,“我让人送饭过来。”
台阶下有车子熄火的声音,向北到了。
“再见,”江辞挣开言宴云楼的手,朝他点点头,“我先走了。”
第40章
这几天江辞把日本那个要出售的科技公司“铃化”签了,送走了渡边和也,又听说于渌的安保公司终于开不下去了要关门。
他往于渌那里跑了一趟,听他又是哭又是闹的悔恨不已,还跟江辞借钱。江辞佯装无奈,说因讯已经被老爷子给千钰了,下一步估计二少爷要掌管江氏,自己未来很不明朗,还是得留点钱傍身。
过两天他去大宅吃饭,书房里果然听江毅说于渌借钱竟然借到了江千钰那里。江毅让他帮于渌整顿公司解决问题,江辞还能怎么办,只能点头说好。
于海东的行踪仍然十分诡秘,但是竞龙帮黑哥那里出了一件事,听说他那个有心脏病的女儿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再不换心的话恐怕连半年都活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