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璟禾掀了眼皮,瞥见了谭叔的手与手之间的距离,对方就比了个完整大冬瓜那么长的厘米数。
钱璟禾不解,但是还是耐心听着,他一直以为谭叔喊他过来,是为了说钱文雁的事情。
“我和钱文雁说,养人不是养狗,不是给一餐饭就行,你还得对他的德智体美劳全面教育,”谭叔两指夹烟,任由其燃烧,他缓缓道:“我又说,送去福利院得了,你自己都养不活自己。”
风带着烟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她不是博爱,也不是爱心泛滥,她在自救。在我认识她起,就没见过她的家人,可能她把你当作了自己,把自己没有得到的爱,全部灌入你的生活之中。”
“但,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很麻烦。当时想着都是成年人了,劝了不听也就尊重祝福,现在看来,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她把你养得很好,你也给了她求生的欲望。”
钱璟禾扬了扬眉,他以为是钱文雁愿意接受手术治疗了,没想到谭叔还在继续。
“当年她在树下烂泥塘边的树下,与襁褓中的你相遇并不是意外。她当时是想去了结生命的。”
“什么?”
“是的,特意找了一个破败的村庄,淤泥乌黑的泥塘,准备结束生命。但她遇见了你,想着把你安顿好了之后,再处理自己的生命,没想到你给了她生命的希望。她坚持下来了,一直到今天,很伟大。”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为什么我妈给你说这些?你和我妈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妈妈的病到底什么情况?”
在钱璟禾的印象里,钱文雁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不是打交道那种说着高傲的话语,而是骨子里有一种脱俗的清高。
她不喜欢自揭伤疤,更不喜欢歌颂苦难。
如果谭叔知道这么深,两人交情必定不一般。联想到这段时间一直是谭叔陪着妈妈,而且妈妈好像也不排斥。
最重要的是当钱璟禾听到了谭叔和医生的对话之后,再听这番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脑袋里不受控窜出了可怖的思想。
“你是要我做好思想准备是吗?”钱璟禾冷不丁蹦出这句。
冷,太冷了。
尤其是烟燃尽了之后,连微弱的火源都消散殆尽了。
谭叔毕竟还是稳重的大人,他不慌不忙,燃起了第二根烟。
“你就是钱文雁的希望,你劝劝她吧,去专业的医院,继续治疗,”谭叔顿了顿,“治病是这样的,一个阶段接着一个阶段,每个新的阶段都是一个陷阱,你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你的会是什么。”
“我现在有钱,我能负担得起所有的医药费。当年我做错事情了,所有的门店都抵押出去了,所有的员工都辞退了,钱文雁是其中之一。”
“我记得她说,她要养孩子,不能没工作。可是能与不能都不是人说了算,命运大抵如此,很惨,很惨。等我再次走出谷底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系上了钱文雁,可是,她那时候背负了很多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