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莲抬眼笑了下,望着他的表情柔顺妩媚,“世子爷说什么呢,妾身自然是倾慕爷的,爷是妾身的天,妾身岂会不倾慕,爷是想多了。”
岳莲出身云楼,向来是最会做戏的,对于梁云川,她不是没动心过,可世俗纠葛着,动心又如何,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妾室,若是动心,那死的只会是她,清醒的头脑,永远是妾室活着的准则之一。
梁云川望着她与往常并无两样的笑容,心中颇为失望,他摇了摇头,“你在撒谎。”
的确是他太想当然了,以为他护着她,她便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却从未想过,若她从来不在意他,那又如何去感受到他的心意呢?
也许江浸月说的对,两人的身份不平等,无论他做多少,都会被岳莲认为是施舍,而非心意,若想让她感受到他的心意,并且重视他的心意,两人只能从头开始。
给她一个与他平等的身份,两人才能真正的站在一处地方说话,而不是他说什么,岳莲嘴上应得快,心里却从未接收到。
岳莲心中奇怪,不知梁云川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说起这话,她又有哪儿让他不满了吗?
“妾身对世子爷岂敢撒谎。”
梁云川抬起手,阻止了她再开口,从榻上起身,走到她身前,“过了上元节,我会休弃贺氏,你是不是一定要和离?”
他还是盼着岳莲能给他一句实话的,可显然,如今是不可能了,也好,正如殿下所说,和离再娶便是,孩子在府里,他有的是办法。
岳莲的脚步微不可察的挪动着,她想后退,可想到跟前的是世子爷,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后退的步伐,微微屈膝,“是,妾身已执意和离,求世子爷成全。”
既然贺氏被休,那府中已没有能威胁到两个孩子的人,后院的那些妾室都伤了身子,不能有孕,为了后半辈子计较,他们只会对一双孩子倍加疼爱。
这样,即便和离之后世子爷不会再求娶她,她也可以安心了。
梁云川转身背对着她,语气艰涩,“好,我答应你了,上元节一过,我便与你和离,但两个孩子你不能带走。”
岳莲诧异的抬头望着他的背影,她还当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应允她,不曾想到这样快,“多谢世子爷,妾身明白,只是侯爷夫人那?”
她便从未想过能带走这一双孩子,侯爷侯夫人一定不会答应,到底梁家是侯府,而她岳家已无人所依,怎会将孩子给她。
“我会去说,你好生歇息吧。”梁云川大步离开她的院子,心中似压了一块大石头,他从未想过与她会走到这样的一步,分明两人前些日子还十分温馨美满。
梁云川一走,岳莲扶着案几坐在榻上,望着那件做好的小衣裳,忽然悲从中来,眼眶红了,分明这是她自个求的,怎的还难受起来了呢?
不再为人妾室,这不是她的心愿吗?不必再被人瞧不起,如今她是县君了,多高贵的身份,再也无人能为着她妾室的身份折辱她了,还有什么好难受的。
要与孩子分离,当真是剜娘的心头肉,可为了这一双孩子断送她的一辈子,又值得吗?全当她是自私之人吧,岳莲无声的落泪。
梁云川从她院子里出来去了侯夫人的院子,这个时辰侯爷也在,他与双亲说了自个的打算。
“什么?你要与岳氏和离?”侯夫人最先站了起来,“这是为何?她是妾室,怎能和离?”
“按照大豫律法,身有爵位的女子是可以休弃夫君的,自然也可以和离。”侯爷回道,但也不解,“为何要和离?是她想和离还是你想?”
梁云川面无表情,“县君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堂堂县君再没有给咱们家做妾室的道理,县君提出的和离,我已答允了,过了上元节,便去办理和离书。”
“她是想逼你抬她为妻吗?”侯夫人的脸色变了,好端端的,还过着年呢,怎的却要和离。
梁云川摇了摇头,“县君不想二老为难,即便我答允了她日后会抬她为妻,她也不愿,母亲莫要误会她了。”
“非得和离吗?她连两个孩子也不要了吗?”侯夫人不是看不出来自家儿子对岳氏有意,这么些年,难得见他心仪一个女子,为了梁云川,侯夫人已是步步退让,正如白梁氏所说,便没有她还在世,妾室执掌中馈的道理。
梁云川深吸口气,“母亲,别问了,儿子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与她和离的同时,我也会休弃贺氏,送回贺家,若是贺家不要,便送去寺庙吧。”
他已不想多说了,侯夫人多问一句,便是多在梁云川心口割了一刀,梁云川是人,他也会痛,天知道他有多不愿和离,可他也不想桎梏着岳莲,让她不高兴,让两人中间生出隔阂,即便她在府里,两人也会逐渐成为陌路人,这样的结果,不是梁云川想要的。